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再去说什么了。
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崔柔离开,袖下的手紧攥着,目光一眨不眨得望着两人的方向。
崔柔走得快,没一会功夫就走到了温有拘的跟前,等走到温有拘的面前,她紧拧着眉,语气却是未掩关切得同人说道:“侯爷怎么还在?”
眼看着崔柔脸上关切的神情和那担忧的话语。
温有拘突然轻轻笑了下,他垂眸望着她,神情闲适,眉目带笑,嗓音也很温和:“你没让我走,我不敢走。”
这人——
先前那副模样,她哪里有空同他说些什么?
可她能说什么?早在当日温有拘同她在竹林说起那番话的时候起,她便已经看明白眼前这个人了。
这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其实为人最是执拗不过。
这些日子她一直对人避而不见,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她是在拒绝他,可他却好似不知道似得,又或者是明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真是执拗得让人头疼。
崔柔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此时却只觉得脑仁都疼得厉害,她抬了头仰着脸,那双往日温和的眼眸此时无力得望着他,与他说道:“侯爷,我和你明说吧,我没想过这辈子要再嫁人。”
以前她总以为只要躲着避着,有一日温有拘也能看明白。
可如今才发现这个男人,要是不和他说清楚,这个男人还真有可能一直都这样下去。
她不能耽误他的生活。
此时月色很好,温有拘耳听着这话却仍旧低头望着着她,温声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
崔柔一愣,张口便道:“你既知道,为何?”
“因为——”温有拘的声音温和而又有力,他垂眸望着她的时候,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滴水可以穿石,铁杵亦可磨针,我在等,等着你改变心意的那一天。”
滴水穿石,铁杵磨针。
我在等,等着你改变心意的那一天。
崔柔神色怔怔得听着这两句,她仍是保持着仰头望着他时的样子,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知过了多久才哑声问道:“如果等不到呢,如果这辈子我都没有改变心意呢?”
温有拘好似早已知道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脸上的笑和说出来的话就如清风明月一般,在这寒风寂寂的夜里犹如四月的暖风拂在人的心间:“那也没事,至少我努力过了,就算等到我闭眼的那个时候,我也不会觉得这一生有所遗憾。”
“你——”
崔柔张口欲言,最后却无力得闭了嘴。
她神色复杂得望着他,满腹话语,最后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温有拘望着她这幅样子,也只是轻轻笑了下,仍是很温和的模样:“好了,夜深了,快进去吧,我送你回去。”
他身子骨结实,倒是不惧寒风。
可崔柔又怎么可能再受得住?要是再待下去,难免得了伤寒。
耳听着这话,崔柔倒是也未说什么,只是看着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由明和扶着上了马车。
温有拘眼见她上了马车,这才翻身上马。
王慎眼看着两人离去,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他只是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身影。夜色幽幽,很快他就看不见了,可他的眼前却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先前两人站在一起时的模样。
男的高大,女的娇小,就像当初他坐在马车里望见他们时的样子。
或许上天早已给了他预示,当初他没有走下马车,那么注定他以后只能做个局外人。
想到这——
王慎似是想笑,可最后露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马车已经瞧不见了,就连那车轱辘声也都听不见了,他终于收回了目光,望着头顶的那弯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往府中走去。
……
翌日。
一大清早。
冯婉就被以得了重病的原因送去了家庙。
她被送去家庙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样子,许多家仆都还没醒来,唯有几个起早的家仆瞧见冯婉被人搀着扶上了马车。
可他们也没能回过神来,只能眼睁睁得瞧见马车驶过留下的喧嚣。
以前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得了重病。
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庾老夫人发了话,又有冯婉的亲信徐嬷嬷亲自开口,众人这才信了,可自然也有存疑私下去问的,“即便是重病在家里好好休养便是,何故要送到家庙去?”
家庙清苦,可不是能够待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便又有人私下传出来,说是“三夫人得的病是会传染的,这才会一大清早就把人送走了。”
旁人听得这话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这会传染的病可不是什么好病,留在府中,没得过给他们。
可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得了这样的病?
底下的人明面不敢说,底下私语却不少,消息传得多了,自然也有不少传到了王珺的耳中,耳听着这传得越来越没有边际的话,王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同连枝淡淡说了一句:“这些话传一会也就够了,多了便让人去提着点。”
“没得让祖母瞧着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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