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耳听着这话,也不知怎得,竟一时未曾开口,却是过了有一响的功夫,她才重新朝崔柔看去,口中是柔声说道:“母亲,我有些累了。”
今日历了这么一场劫难,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崔柔闻言自然也就未再多言,只是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到锦被里头,柔声道:“你先好生歇息,等晚间,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容易下肚的清粥。”
等这话说完,她是又嘱咐了如意几句,而后才迈步往外头走去。
等到崔柔走后——
原先合了眼的王珺却是又重新睁开了眼,她招来如意,说道:“你过会寻个法子去齐王那处看看,他有没有请太医。”
虽然过去有一会功夫了,可先前那一滩血水却还不时在她眼前盘绕着。
她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如意闻言也未曾多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她原先对那位齐王却是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先前听郡主这么说,倘若那个时候不时这位齐王殿下正好出现,只怕如今郡主就要成了那只老虎的腹中餐了。
想到这,她心中对齐王便也多了几分谢意。
她重新替人掖了回被子,而后才又与人说道:“郡主放心,您且先睡一觉,奴会遣人去打探的。”
王珺耳听着这话便也未再多说,或许是真得累了,她倒是没一会功夫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也是夜里了。
营帐里头已点起了烛火,明明晃晃得,越发能瞧出外头的沉沉黑夜。她刚刚醒来,神思还有些迷糊,待把手撑在额头过了一会,才哑着嗓音开了口:“如意。”
原先在一侧替人熏着衣裳的如意闻言,自是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什,擦了手走了过来。
“您醒了……”如意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扶着人坐了起来,而后是又从小丫头的手上接过一盏茶递了过去。
王珺正好也渴了,索性便接过来饮了半盏。
等到喉间润了,便让营帐里头其余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而后才问人:“怎么样?”
“奴先前亲自去了一趟……”如意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悄悄觑了人一眼,而后才又压低了嗓音与人说道:“齐王那处并未请太医,好似也无人发现他出事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便轻轻皱了皱眉,虽然早就知道萧无珩不受宠,可他身为王爷受了伤,自己不请太医也就罢了,难道身边人也都是蠢物不成?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下竟忍不住生出几分恼怒。
如意见她这幅模样,自是不敢说话。
好在没一会功夫,王珺也已经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只是把手中的茶盏递给人,什么话也不曾说。
……
等到用完晚膳。
王珺因着心中有事,眼瞧着外头已是一片寂静,索性便提着一盏灯笼自行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这里的天气较起城中倒是要冷上许多,所以纵然还未至深夜,可这外头除了巡逻的将士之外却再无旁人。王珺因为心中有事,行走起来也没个目的,只是胡乱走着。
“七妹。”
等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她才停了步子,转身看去。
眼瞧着远处走来的一道身影,王珺便把手中的灯笼朝人那处照了照,等人走近了才轻轻喊了一声:“二哥。”
王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礼。
而后他微垂着眼,眼瞧着灯火和月色下,眼前人略有些轻折的眉,便又问道:“怎么,有心事?”
王珺闻言,一时却未曾说话,她只是微垂着头,拿着脚尖轻轻抵着地上的草。
她是有心事……
可有些事,她却不好说。
王祈看惯了平日冷静稳重的王珺,如今见她这幅难得的模样,眼中却显露出了几分笑意,他也未曾遮掩,只是压低了嗓音问道:“可是在想齐王的伤?”
他这话刚落——
王珺便抬了头,她的脸上挂着未曾遮掩的怔忡,似是惊讶他怎么会知晓。
王祈见她这般却也只是轻轻笑了笑,他未曾解释自己与萧无珩的关系,只是把目光落在她腰间悬挂的那把弯刀上,温声与人说道:“你腰上的那把刀是无忌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杀害一个部落首领得到的战利品。”
“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等这话说完,他却是又添了一句:“不必担心,他素来就是被人遗忘的,除了我和他的身边人之外,没有人知晓这把刀的来历。”
王珺倒是不担心这个。
倘若旁人知晓这把刀,只怕先前白日的时候便问起了。
她只是在听见那句“他素来就是被人遗忘”的话时,不自觉得皱了眉,而后她是又想起先前如意回得话,索性便抬了头,问道:“二哥,他现在怎么样?”
王祈闻言却不曾回答,只是笑着与人说道:“既然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看看?”
“二哥……”
王珺这话还未曾说完。
王祈却已从袖中取出伤药递给人,紧跟着是又一句:“今日事务繁忙,我也未曾去过,却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你若想知道,便自己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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