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和萧无珏成婚后回门。
那时,王珍已经出嫁了,可她却瞧见她那位素来自持的堂姐攥着她夫君的袖子,哭诉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
原来这些年王珍对她的针锋相对,还有这么个原因。
似是想起了这些陈年旧事,王珺也就把原先心中的几片涟漪拂了个干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常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接过连枝奉来的茶盏。
连枝见人一直不曾说话,刚想再说些什么。
只是不等她开口,王珺却已揭开茶盖,吹着茶沫,随口问道:“林雅呢?先前午歇的时候,她在什么地方?”
连枝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等回过神来才与人说道:“奴倒是未曾瞧见她,不过先前奴去寻您的时候,发现她的丫鬟也在寻她。”
王珺闻言,吹着茶沫的动作便是一顿。
她微微垂下的桃花目,一瞬不瞬地望着茶盏中沉浮的茶沫,眼看着那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泛起涟漪的茶水,许久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
而此时,王珺身后的马车。
王珠因为先前在别庄贪杯多喝了几盏果酒,这会便靠在丫鬟的肩上睡着了,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马车太过颠簸的缘故,这会她便嘟着唇,不高兴得皱着眉。
林雅看着她这幅模样,便又让开了些位置,而后是同王珠的丫鬟金凤柔声说道:“让八姑娘靠着引枕歇上一会,这一路过去还有些距离。”
金凤耳听着这话,心下却是有些感动的。
这离进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距离,要真是这样过去,只怕等到了王家,她这肩膀也得几日不能见好了。
不过她心中虽然感动林雅的做法,却还是把目光朝王珍那处望了一眼,却是在问人的意思。
王珍见人循目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看着林雅似是而非得笑道:“阿雅事事照拂,果真是个好的……”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只是目光在落到帘外一道身影的时候,便又换了副笑容,连带着嗓音也柔和了许多:“既然表姑娘都这般说了,便按着她的意思做。”
金凤闻言自是又好生谢了一通。
等到王珠被放在引枕上,林雅才又握着一方帕子拭着唇角,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得朝对面坐着的王珍看去,眼看着她时不时朝那翩跹翻起的车帘外头望去,心下却是一片了然。
今日她们出门只带了几个护卫。
几位王爷不放心,索性便护送她们进城,也免得路上碰见了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她们。
而此时她们这辆马车的外头,便是那位魏王殿下。
林雅想起先前在长廊上瞧见的那一幕,便轻声问道:“姐姐可是喜欢魏王?”
这话压得很轻。
外头的人听不到,可马车里头的人自然是听全了的。
金凤、玉露两个丫鬟皆是一怔,就连王珍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眼中也闪现出往日从未有过的慌乱,好在她素来自持惯了,一瞬之后就恢复如初,抿着唇与林雅淡淡笑道:“妹妹在说什么呢?”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眼中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冷。
林雅看着她这幅模样,清秀的面容自是也苍白了许多,她手里攥着帕子,红唇一张一合,却是犹豫道:“先前在长廊,我瞧见姐姐——”
王珍耳听着这话,脸色却是又变了一遭。
她撑在膝上的指根逐一收起,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换了往日柔和的语气与人说道:“先前不过是我的帕子掉了,魏王殿下替我捡起来罢了……”王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雅,等到前话一落,便又跟着一句:“这样的话,妹妹以后切莫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
家里的安排,她是知道的。
倘若让人知道她竟然喜欢魏王,只怕她那位好祖母断然是不会饶恕她的。
何况萧无珏的目光追随得一直只有王七娘,即便她喜欢他,又有什么用?想到这,她撑在膝上的手却是又多用了些力,就连眼中也闪过几道暗恨。
林雅见她这般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目光很澄澈,嗓音也很轻柔:“我省得的,这样的话,我也只是同姐姐说,外人,我自是不会说与的……”她这话说完,眼瞧着王珍的神色稍有松动,便又轻声跟着一句:“其实若我说,姐姐您才是最适合魏王的人。”
王珍耳听着这话,眸光却有些微闪。
她心中本就有萧无珏,纵然平日再能伪装,可如今听得这一句还是忍不住心下一跳。想起先前在长廊碰见萧无珏的时候,她手中的帕子不知怎么就落在了他的脚边,正在她慌乱之际,萧无珏却弯腰替她捡了起来。
而后他噙着笑一步步朝她走来。
萧无珏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很专注的样子,仿佛这天地之间,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想到这——
王珍竟是忍不住抬了头,踌躇着问人:“真的吗?”
林雅看着王珍这幅模样,眼底深处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许多,只是脸上却仍是先前那副温柔的模样。
她就握着她的手,目光专注而又温和,与人说道:“自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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