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一想，我们两个的相处，自始至终都是你情我愿。
“你拒绝过我，是我不想放弃。
“你没有要求过我，是我主动靠近。
“后来你接受了我，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好，就像所有小说里写的那种最温柔最体贴的男主角一样，始终都宠着我，让着我。
“其实想想这样的结果也不坏，至少我的付出在你心里是有分量的，至少跟我告白的那一刻你是真心实意的，至少我们在一起过，真的知道彼此不合适，所以也不会再对对方心存幻想，分开了就是分开了，不会再去想打搅对方。”
方舟静静看着她半晌。
姜梨还是那个样子，自信、张扬、笑起来明艳动人，因为更有时间去打扮自己，所以看起来更像一朵完全绽放的玫瑰花，美得光彩炫目。
但她眼的光却还跟过去一样，清澈宁静，带着独属于小孩子对世界的那份好奇与宽容，好像岁月根本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方舟突然问了一句：“那你怎么还来......”跟我打招呼？
方舟说的一半就闭嘴了，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姜梨听懂了，答得也干脆：“跟你道歉。”
方舟一脸疑惑。
姜梨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全心全意喜欢着你的，直到后来玩了一款恋爱游戏，接触了里面的纸片人，我才发现，原来我心里你的那个形象和那个纸片人一模一样。”
方舟一愣。
姜梨笑了下，道：“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某个行为投射下来的影子。所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你的行为与我预想的有偏差时，我就会不开心，就会朝你发脾气，会不管不顾地摔东西——当年我还挺难伺候吧？”
方舟笑了笑：“那倒没有。”
其实是，他已经记不清了。
那段记忆早就风化粉碎成模糊的印记。或许是因为没有完全走出亲人离世的伤痛，或许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于方舟而言，与姜梨在一起之后的那段记忆，反而没有在一起之前来得深刻。
那些日子既没有给方舟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也没有带来多深的伤痛经历，就像那些平静如白开水的日子，逐渐就被淡化遗忘。
但越是想不起，方舟越是觉得自己很过分。
姜梨又笑了起来，她说：“当年我怨你不会爱，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是你我都不懂得如何去爱，所以，还是互不相欠互不相怨的好——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方舟想了很多，很多很多的话绕在舌尖，最后都汇成一句：“祝你幸福。”
姜梨点点头，目光望向奶茶店的一个角落，目光温柔又明亮：“会的。”她说着，端起奶茶杯站起身，“希望你也幸福。”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好像一段记忆收场的尾声。
方舟看着她拎着奶茶袋子走到门口，然后停住。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着门框而立，姜梨笑着过去挽上他的手臂，那个人对她说了什么，又是甩胳膊又是往他的方向看，好像在发脾气。
姜梨咯咯笑了起来，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贴了下，接着又抬起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人似乎就不生气了，伸手接过奶茶袋子，还在姜梨额头上亲了一下，两人就这么挽着出门去了。
方舟目送那两人走远直至不见，突然笑了起来。
他想，真好。
“哎，人都走远了还笑得这么荡漾呢？”
方唯女士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的时候，方舟同学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再转黑，速度之快堪称变脸绝技。
方唯坐在他对面道：“呐，给你带的营养午餐——米饭、炒白菜、素三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大杯蔬菜汤，怎么样？”
方舟：“......”面对一桌子的青菜，方舟同学的脸色也快跟青菜一个色了。
然后，在亲弟快要吃人的眼神注视中，方唯毫无心理压力地抱出她的肯地基全家桶以及一大杯可乐，还在方舟面前晃了晃道：“你不能吃这个，快餐，不健康。”
方舟：“姐，我不是素食主义者。”
这句话说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然，为了不失礼貌地挤出这句委婉又得体的话，方舟同学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修养。
但方唯同学显然还没有用尽把亲弟气疯的本事，她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没钱嘛。”
方舟当场暴走：“你有钱买汉堡可乐全家桶没钱给我买块肉？没钱你跟我要啊！你......”
方唯理直气壮：“你看我是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你看你当时是不是在跟人小姑娘聊得火热都没看？我跟你说方舟，我这可是拿最后一点工资余款给你买的饭，不！能！不！吃！——给我坐下，吃！”
最后一句吼得分外有气势，很有小时候跟他抢玩具时的那种霸气。
方舟打开手机一看，方唯还真是发了一连串消息，只不过他的手机静音，一时就没听到。
把响铃模式调出来之后，自知理亏的方舟同学默默吃起了草，就是一声不吭的，显然还是被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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