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方舟觉得,这群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钱,而是“监视”和“软禁”。
那为什么后来没有人再来这么做了呢?
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隐藏起来的主谋已经混到他们身边,甚至已经可以参与事情的发展了,只有这样,他才不必再去找别的什么人通过旁敲侧击的手段控制方家,因为他自己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从一开始,对于那些向他提供帮助的人,方舟一个都没有信任过。
虽然他没有解释那么多,张云明却全都听懂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为这个孩子展现出来的深刻的洞察力和深沉成熟的心智而感到心惊,甚至觉得这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少年有点可怕。
李子华开始求饶,一遍又一遍说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把我造假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没有钱了,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方唯直接朝他啐了一口:“所以你就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诬陷我父亲了吗?”
李子华隔着玻璃下意识闭眼,好像真的被方唯喷了一脸的唾沫星一样。
半晌,他才说:“我母亲病了,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方舟在旁边看着他,笑容是温和的,眸光却是冷的。
李子华突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大叫:“小舟!小舟!我是你李叔叔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我也有难处!我也是被逼的!我帮过你,现在你也帮帮我!帮我向你爸爸求求情啊!”
回应他的是方唯的一句:“去你妈的!别烦我弟弟!”
李子华又开始发起了疯:“你们一家子都是冷情冷性的!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方舟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防过你!我甚至还去帮助你!可你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就给我下套!你好狠!疯子!你个心机狗!”
方唯连忙去捂弟弟的耳朵。
方舟却轻轻拨开了她的手,对着里面的人平静地说了一句:“那又怎样?”
李子华突然不说话了,他就坐在那里,气得直喘粗气,过了好久才说:“你才十九岁啊!你怎么就这么狠毒啊!”
方舟笑了,他说:“谢谢夸奖。”
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方唯一直有些不安,她担心方舟的心理状态。
其实方父是不允许他再管这些事情的,但方舟说,他必须要来见见这个人,毕竟是他找到证据亲手把人送进去的。他甚至不允许父亲跟他一起来,因为在父亲面前,李子华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放肆地骂他的。
父子二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方母提出来折中方案,让方唯陪着方舟去见李子华。
两个人沿着大路走了很久,方舟突然问:“李子华的母亲在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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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病房的玻璃外看着那个虚弱又苍白的老人的时候,方舟久久都没有说话。
方唯问他:“你会给李子华求情吗?”
方舟反问:“你会吗?”
方唯不知道怎么说。
刚在看守所里见到李子华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疯了的,想到父亲刚出来时那种憔悴而苍老的模样,方唯恨不得打死李子华,但见到李子华的母亲时,她突然想到了去世的爷爷奶奶,有一丝心软。
“他也有难处......”方唯说。
方舟唇角微勾:“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看着方舟远去的背影,有一瞬间,方唯几乎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弟弟。
就像张云明说的,方舟天生就适合吃律师这碗饭,因为他的理性比一般人更加深刻,而且极有主见,不易被动摇。
就好像他打辩论一样,一旦被指定持方,无论他本身是多么讨厌自己的持方,无论对手说的多么有道理,多么得打动人心,无论他心中多么赞同对手的观点,他也会坚守着自己的阵营,冷静而犀利地分析出每一句话的逻辑,找出其中的漏洞并予以反击。
同样的一句话,别人看到的是情感,产生的是共鸣;方舟看到的是逻辑,产生的是分析。
有一瞬间,方唯甚至觉得,方舟的骨子里有种非常冷酷的东西,像写在纸面上那些冰冷的条款一样,刻板僵硬,不留情面。
然而快到家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方舟突然说了一句:“周末,我们去给李家奶奶找个好一点的护工吧。”
方唯看向方舟,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坐在出租车上静静看向窗外,有一刻,他的眸子里有种深沉的悲哀和无奈,但那种悲哀很快又被冷静和理智取代,又恢复到那种坚定而刚强的模样。
方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法无情,人有情。
她这个弟弟,还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不安
方舟正在宿舍里看书,这时,手机嗡的响起,他一低头看到新来的消息,沉吟片刻,给宋颜玉回了句“嗯,这样最好”就放下了手机,准备继续看书了。
李明本来在看杂志,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搬着个小凳子坐在方舟身旁戳他,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八卦:“哎哎,咋样啊咋样啊?我们玉玉小姐今天下午不是去找她班主任聊天了吗?结果咋样啊?”
方舟斜睨了李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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