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对望良久, 许耐耐先开口,“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当陌生人吧。”她刻意用很冷淡的口吻。
花了两秒钟, 楚文隽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许耐耐咬紧牙根, “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
“是因为他?”
“是。”她坦然道。
楚文君把脸埋在膝盖间, 继而缓缓仰首,他赤红着双目, 嗓音沉哑,“你能为了他要把我当陌生人,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把他当陌生人?”
许耐耐走近半步, 嗓子发涩, “对不起,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我没办法。”说到最后,她刻意保持的冷淡早已崩裂。
她没办法为了楚文隽而让秦刺难过。纵然楚文隽会因为她的自私而难过。
两相取舍, 天秤早已偏在秦刺那一边。
“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她不敢再直视他泛着血丝的眼瞳。
“为什么……”楚文隽抓紧床单,面色隐忍痛苦。为什么她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些话,为什么她就能这么狠心地抛却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是他珍视了十二年的感情啊,可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弃之如敝屐。
许耐耐不着痕迹地仰头,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而后不紧不慢道:“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楚文隽缄默无言。
她着急了,几乎是在希企央求,“文隽,求求你,答应我。”
将她急切的表情收入眼底,楚文隽神识恍惚,面前的许耐耐似乎缩小了一圈。她那样看着他,他从来就没法拒绝。
这是阿馨啊。他发誓要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的阿馨啊。
然而现在她双眼含泪,眉心隐匿着隐痛愧疚。
他让她不开心了。
她现在的模样犹如一支巨大的针筒插.进他的胸腔, 尖锐的针头一点点抽空他的血,□□时,带出哗啦啦的淋漓鲜血。
他一手捂胸,一手靠近她,食指将她往下陷的嘴角提上来,他说:“我答应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耐耐却更加难受。为了不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她猛地转身,以背对他,“谢谢,谢谢。”
他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说:“文隽,再见。”
从今往后,他们即便是再见,也是陌生人。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楚文隽慌忙地下床追她,没有看见他追到一半又猝然顿足,隔着几米的距离,目送她越走越远。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楚文隽就后悔了,他想追上她,告诉她,他后悔了,之前说的话全部都不算数。
追到一半,腿部的伤因为剧烈运动而牵出的疼痛使他赫然清醒。他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纹丝不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侧身。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走出了医院。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神情很岑淡。
额间滴落一丝冰凉。
下雨了。
他慢慢抬起头,雨水扎进眼眶里,他没有任何感觉。雨水从眼眶里流淌而下时,混和了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脸颊汩汩而流。
他的神情依旧无波无澜,淡到像远处的轻雾。
眼里流出来的是雨水。他告诉自己。温热的雨水变得滚烫起来时,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他忽然屈起身体,蹲在淅沥的雨幕中,如绝境里的困兽,垂死之际,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
……
秦刺没怎么受伤,也不喜欢待在医院,所以次日就出了院。
许馨躲在柱子后面,见许耐耐扶着秦刺进入公寓,她咬牙切齿,指甲恨不得刺穿柱子。
颊边还残留着昨日的疼痛,屈辱,不甘,嫉妒,愤怒在她身体里翻滚。
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的楚文隽竟然打了她一巴掌,而且还是为了许耐耐!她喜欢的秦刺对她冷漠疏离,却能在许耐耐面前那么温顺平和。
她许耐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他们都迷住!不过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贱.人而已!
带着一身愤恨回到家,碰到许母后,许馨眼珠一转。她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妈,有件事……”
“怎么了?”许母问。
许馨咬咬唇,“妈,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耐耐好像早恋了。”
“什么!”许母提高音量,“她早恋了?”
许馨点了点下巴。
许母横眉倒竖,急冲冲地直奔许耐耐住的地方。
彼时许耐耐正伺候“秦大少爷”吃瓜。秦刺瘫在沙发上,修长拔萃的双腿交叠,懒洋洋地享受着许耐耐的服务。
“还要。”他张嘴。
许耐耐捻了块瓜喂到他唇边,说:“别吃太多了。”西瓜是寒性水果,他本来胃就不好,这么没节制地吃,胃可能会受不了。
他含糊不清地哦了声。
门铃响起,许耐耐一边去开门,一边疑惑谁会这时候来。从猫眼里看到一脸急躁的许母,许耐耐含在嘴里的西瓜噎了噎。
她怎么来了!
许耐耐赶紧对秦刺做口型让他藏到里屋。秦刺蹙眉,猜到是谁来了。
等到秦刺藏好,耐耐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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