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jīng抱怨了几句,发现汪裕涵竟然一直都没出动静,只是脸色不太对劲,她也不敢再说,老老实实地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汪裕涵彻底相信了,张静之那丫头这是真的跑了。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已经收拾利索的桌面,汪裕涵突然觉得很累,发自内心的累,第一次对这份感qíng产生了怀疑,他们,真的合适么?
此时的张静之,正背着一个小背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游走,说是去旅游,提前一点准备也没有能去哪里?随便上了列火车,在车上颠簸了一晚之后就来到了这个繁华的城市。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行程,只是一个人转,大街小巷,见谁都是一张陌生的脸,心里竟然会觉得莫名的踏实。
她家老太太曾说过一句话:看不透一个人?那就别看了呗!
由此,张静之的引申是:那么,既然看不透汪裕涵是真是假,那么就不要见他了呗!
她的年休假是十二天,再加上两个周末,再回到H市时,竟然已经是半个月后,萧萧从车站接到她,看着她那张晒成深麦色的脸,啧啧出声,感叹:“张静之你可真行,就算爱qíng没有了,脸面还是得要的吧?还要做淑女呢?就你这个色儿,也许搁非洲还能勉qiáng称得上个淑女。”
回到家里,老太太夸张地冲上了抱着她狂摇:“孩啊,为娘还以为你真和人私奔了呢!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知道往家里打呢?”
然后又问张静之玩了几个地方,张静之说就转了两个城市,老太太就撇嘴,说没出息,想他们老两口上次出去,才九天就玩了七个城市,张静之就说你们那也叫玩?老太太问,那不叫玩叫什么?张静之笑,说那叫上车睡觉、下车撒尿。
他们家老头在后面抿着嘴乐,守着萧萧老太太觉得没面子了,赶紧就换了下一话题,问张静之花了多少钱,张静之伸了一个手指头出来晃了晃,好半天她们家老太太才反应过来,问是一万?张静之点头,说还出点头。老太太就纳闷,问你哪来那么多闲钱呢?张静之gān笑两声,说不是带着老爹的工资卡呢嘛!
老太太愣了愣,下一个反应就是跑厨房抄起擀面杖就要揍张静之,张静之反应快,利马撒丫子就跑,老太太一边追一边骂:“你个败家的丫头,你把老娘的棺材本都要给造了啊!你上班也好几年了,你不但一点钱没攒下,你光啃老了啊!……”
萧萧在后面笑着拽老太太:“阿姨,您别打死她了,她还欠我个LV的包没还呢!”
老太太停下问萧萧:“什么包?又是‘哎’又是‘喂’的”转头又和张静之说:“快把你那个新包还萧萧,你和萧萧关系这么好,别这么小气!还萧萧个新的!”
萧萧翻白眼,心道这老太太还真不糊涂,这时候还知道向着自己闺女!
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张静之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动,大家都知道她是因为汪裕涵而出走,回来了,他们都一个字也不提那个男人,为了逗她,老妈竟然舞着擀面杖向她耍宝,亲qíng、友qíng浓烈如斯,即便没了爱qíng,又能怎么样呢?
回到自己屋里,换下手机电池,已关机十多天的手机再次开机,只有汪裕涵的一条信息,他说:在你和杨雷的jiāo往中,他是那个跑在前面的人,所以,他做不到珍惜;在我们的感qíng中,你又成了那个逃跑的人,所以,你做不到珍惜。也许,只有从对面走来的男女才能看清彼此,才能懂得珍惜彼此,可惜,我们不是。
看了这条短信,张静之很想笑,真的很想笑,是他一开始就把她放入了一团迷雾之中,让她从此分不清东西南北,分不清他给她的是正面还是背影,现在,他竟然又来指责她,可笑么?相当的可笑啊。
楚杨
到单位报到上班,不但汪裕涵早已经走了,就连白骨jīng也去总部参加会议了,避免了见面的尴尬,张静之只觉的很轻松。下午下班的时候楚杨给她打过电话来约她见面,她搭了地铁过去,在咖啡馆看到楚杨的第一眼,竟然觉得这丫头像是突然间长大了一般。
还记得去年在这里初次见到短发的楚杨时的惊骇,而现在,楚杨的头发竟然又要及肩,楚杨说:“姐,过些日子我要去英国了,我爸妈那边你就多跑着点吧。”
张静之一下子惊住,只知道楚杨已经考上了研究生,怎么突然间又要出国呢?
楚杨看着震惊的表姐,淡淡地笑,说:“早就开始准备的,是何意扬帮忙暗中办的。”
张静之勉qiáng回过神来,问:“是因为躲方毅?”
楚杨怔了怔,笑着摇了摇头,“不全是,你别问了,过几天我就走了,恐怕近几年不会回来,我爸妈还有奶奶哪里,你多照应着点,咱家这边就咱们两个孩子,我不在国内,你就多辛苦点吧。”
在张静之眼里,楚杨一直还是个孩子,现在突然这么成熟地jiāo代她一些事qíng,张静之觉得有些适应不了,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么走了,方毅那边呢?他能愿意?”
楚杨沉默着不说话,张静之又问:“听说舅妈那里不是也已经不反对了么?还以为你和方毅真的产生感qíng了呢,怎么突然又要走呢?方毅那里知道了么?”
楚杨点头,今天她去找过方毅了,心里不是不忐忑,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方毅还以为她去找他撒娇,笑着说让她等一会,等他弄完手上的这点工作就带她去吃饭,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这段时间以来,这样温馨的场面经常出现,平常的几乎都让她自己觉得生活就应该这样一直下去了。
他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抬头看她,问她怎么了,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就轻声慢语地告诉他她要出国了,签证和机票已经到了,她想走。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很意外吧,那件事qíng解决之后,他们两个在一起几乎已经成了顺理成章的事qíng,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透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想走的yù望。
听她说完,方毅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睛里闪过太多的qíng绪,淡薄的唇瓣几次张合,竟然都没有发出声音,那一刹那,她明明白白地感到了自己的心痛,他的目光,看不出悲喜,可落在她心上就成了锋利的刀,一片片下去,能听见滴血的声音。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静静地看外面繁华的街景,人cháo涌绕车水马龙的图像透过来,却无声,压抑的一如他的心脏。
楚杨看不到他的神qíng,他留给她的只有那个高大坚挺的背影,投在玻璃窗上,看起来有些恍惚。
好久以后,他淡淡地说:“楚杨,你对不起我。”
除此之外,他再没说一句话。
楚杨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对得起谁,何意谦她不想提,那个人,早在六年前就死在了她的记忆里。父母那里她是对不起的,何意扬那里她是对不起的,方毅这里也是对不起的,她究竟能对得起谁呢?
说到底,自己是个最最自私的女人吧,她想。
“姐,什么是爱?”楚杨突然问。
张静之有些傻眼,什么是爱?已经被问滥了的问题,可是到了她这里,她却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姐,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爱上了方毅,我知道方毅对我已经很好了,也感觉得到在他身边我有着说不出的安全感,可是我就是不能确定,我爱他么?从一开始害怕他应付他到后来的利用他感激他,到现在,我就算爱他了么?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得走,我想去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爱?”
张静之点头,说:“走吧,出去走一走也好,想明白了就回来!”
越是在陌生的地方越能感觉到安全,这样的感觉,她也有过,所以,楚杨的出走,她支持。
楚杨走的那天,方毅没有去机场,他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沉默地看着城市的另一端,飞机会在那里缓缓升起,然后消失在云端。萧萧抱着文件夹敲门进来,看方毅还看着天空发呆,问:“为什么不去留下她?”
方毅怔了怔,问:“谁?”
萧萧笑,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方毅也跟着笑了笑,转回身去继续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她还没长大,长大了自然会回来的。”
室外有风,chuī着天空中几片的云朵缓缓移动,偶尔会挡住一方的阳光,投在地上便成了淡淡的愁qíng。
海棠园里早已经过了海棠花飞的季节,浓茂的枝叶里只剩下了些小小的海棠果,稚嫩而青涩。何意谦把头埋在水池里,隔绝掉外界的一切,男人不能哭,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哭呢?他猛得从水里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水珠滴滴答答地从头发眉毛上滚落下来,流过眼睛,流过脸颊,然后在从下巴上滑落,像极了泪水,可是,终归不是泪水。
他从浴室里出来,倚着chuáng在地上坐下,伸手去拿chuáng头上的玻璃瓶子,也许是手上还有些湿,拿到半路,瓶子从手掌里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竟然就这样碎了,这一刻,何意谦有些发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难道说八年的缘分,现在是到了尽头了么?
幸运星零零散散地滚了一地,有一个落在他的手边,沾了他手上的水,湿了,显露出里面的墨迹,何意谦捡起,轻轻打开那个已经淡了颜色的幸运星, 纸带的内面写了一行蝇头小字:何意谦,你个笨蛋,gān吗又惹我生气?
不知道为何,何意谦的手竟然有些不听使唤地抖,他慌乱地捡起其余的幸运星,小心翼翼地一个个的打开,原来,每个里面竟然都写了字:
何意谦,今天我看到你的脸红了,真好看。
何意谦,今天我又挨妈妈训了。
何意谦,你也喜欢文静的女孩子么?
何意谦,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啊,怎么办?
何意谦,……
慌乱中,不断地有更大颗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地上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他的手,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更疼的是心里,原来,她也是喜欢他的啊,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呢?
张静之
在机场送走了楚杨,张静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看的出来,楚杨走得并不gān脆,也许,在她的心底,也是希望方毅能来留下她吧!就像萧萧说的,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最最虚伪,也最最口是心非。
回到单位,去已经是总经理的白骨jīng那里销假,白骨jīng的脸色照常不友好,张静之知道是因为汪裕涵的事qíng,她什么也没说,毕竟那是个人的私事,白骨jīng人虽然刻薄点,可是公私分明却勉qiáng做得到,就算心里不喜欢她,估计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炒了她。
临到出门,白骨jīng突然说了句:“张静之,汪裕涵已经调外职了,最近几年是先不会回国了,他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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