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越却没有受我迷惑,看了林依依一眼,问道:“你叫她什么?”林依依更加扭捏起来,不好意思地看了南宫越一眼,然后又心虚地看了看我,双手几乎都要把衣襟拧成绳了,低着头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一看这孩子都这样了,生怕她再把自己给憋坏了,忙接过话头,对南宫越笑道:“行了,你这小子别为难依依了,她能叫我什么啊,人家叫我姑娘呢,见到你一紧张磕巴嘴了,是不是啊,依依?”我又冲林依依挑挑眉毛,给她做了个眼色。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被南宫越看入眼里,他眯了眯眼睛,抱我的手紧了紧,勒得我直咧嘴。林依依看我被南宫越抱在怀里,还以为我受了伤,忙问道:“你怎么了?楚——楚杨。”
好么,这孩子还真成了磕巴嘴了!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起码目前来说一点症状没有,鬼才知道那“千娇引”是什么东西。南宫越听林依依问,脸色沉了下来,也不理会林依依,只抱了我进屋。我心里老大地不自在,又不是不会走路,总是让他这么抱着也不好,所以一到屋里忙挣着下来,南宫越见我如此,突然低声说了句:“江家父子被杀了,她没了去处。”我一怔,才明白南宫越是在和我解释林依依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是他怕我误会,忙说道:“我见到她挺高兴的,真的。”南宫越斜着眼看了我一眼,那表qíng好像是说我在说谎似的,这让我很郁闷,我心道南宫越啊南宫越,你臭拽的脾气还真是根里带来的,改不了了!也知道这事是越描越黑,忙岔开话题,问道:“江家父子死了?怎么死的?”“你们刚从糙原回来后,他们就被人灭了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承德做的。”南宫越说道。我手一抖,毯子一下子没抓住,掉到了地上。“不可能,承德那时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江家父子?”我说道,心里却轻轻地颤抖起来,已是信了南宫越的话。承德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江家的事qíng,是觉得不必让我知道,还是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他杀人,还需要自己去动手么?”南宫越冷冷说道。林依依正好给我拿了衣服进来,我看她比起在武林大会上时的确是消瘦了不少,也不禁替她有些心酸。林依依看我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忙叫我到chuáng上去。我暗道这做了长辈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想我在江家的时候什么时候受过她这待遇啊,想到这里又偷瞄了一眼南宫越,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
“依依,你去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南宫越突然说道,还扔给了林依依一把剑。
林依依先是一愣,不过到底也是聪慧,随即便也明白了过来,轻声问道:“楚杨受内伤了?”
南宫越点了点头,林依依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虚,心道我看起来这么活蹦乱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深受重伤的样子啊!就听见林依依对南宫越说道:“南宫大哥,你放心吧,我给你们护着。”我不禁咂舌,那娇小姐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懂事了呢?看南宫越一脸严肃地往我chuáng边走来,我突然想起李元炙那略带yīn险的笑容,忙叫住了正要执剑出门的林依依,问道:“‘千娇引’是什么毒?”林依依闻言一震,回头震惊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南宫越,一双杏仁眸子瞪得老大,我看到她如此反应也是一惊,猜到这“千娇引”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楚杨,你中了‘千娇引’?”林依依愕然问道。“依依,你出去。”南宫越突然冷漠地说道。我心里惊疑更大,一把拍过南宫越的脑袋,不让他再瞪着林依依,“少来吓唬小孩子,”我说,又转头冲林依依道,“别走,依依,你告诉我‘千娇引’是什么?我是中了那个,还被人把毒封在xué道里。”林依依胆怯地看了一眼南宫越,咬了咬牙说道:“那是极霸道的媚药,中毒之人除非用内力把毒bī出来,不然就非得,非得……”她满脸晕红,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一看她这神qíng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想起昨天晚上皇帝的表现,知道她所言非虚。我扫了一眼南宫越,看他脸色很是yīn沉,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他是想替我bī毒还是想……
南宫越看我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冷声说道:“你放心,我自然是帮你运功bī毒。”
“不可以!”林依依急道,“南宫大哥,现在形势这么危险,你不能这么冒险!”
看到林依依qíng急的样子,我也想起李元炙bī毒吐血的模样,心里疑惑更大,只静静地看着南宫越。南宫越冲我浅浅一笑,把我的手从他的脖颈处拿开,回身对着林依依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出去吧,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帮我守着门口别让闲人进来,如果不认,你就请自便吧。”
林依依听南宫越如此说,眼圈已是红了,幽怨地看了一眼南宫越,一跺脚就出去了。
我一看林依依这小儿女姿态,身上立马又起了一层jī皮疙瘩,汗一个啊,好好的,跺什么脚啊!
这边南宫越已经盘腿坐在chuáng上,伸手把我也拉坐在chuáng上,我忙挡住他往我身上点来的手,问道:“你替我bī毒是得消耗内力吧?”南宫越默默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是不是得耗费很多内力?替我bī完了毒你自己恐怕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了吧?”我又问道,想起金庸爷爷笔下的南帝,他用“一阳指”替人疗伤之后不就是会变成个小绵羊么!
南宫越抿了抿嘴唇,说道:“不至于,只会耗费我七成的功力而已。”七成?我皱了皱眉头,“那要几年才能恢复?”“三个月。”南宫越轻声答道。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位哥哥倒也诚实,和外面的林依依倒是不错的一对,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了,这不是诚心让我内疚么?“我们就不能换种解毒的方式么?”我问。
南宫越面上一红,扫了我一眼就立刻避开了视线,半天才低声道:“我不想勉qiáng你。”
我一愣,勉qiáng我?放着小胡姐姐那么个毒仙不用,难道非要耗用他的内力来替我bī毒么?我诧异地看着南宫越,发现他一张俊脸竟然憋得通红,突然间明白他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自己脸上也有些冒火,忙解释道:“我认识一个神医,她什么毒都可以解的!”随后就简单和他说了胡姐姐的事qíng。
南宫越听我如此说,脸上的表qíng滞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便又一把把我抱起,大步往门外走去。我倒,我又不是不会走路,怎么他总是想把我当做奶娃娃呢?我忙喊南宫越把我放下来走路,可惜南宫越却对我不理不睬,面无表qíng。刚出门口,就看到林依依正执剑守在那里,看着我们出来,脸上又惊又喜。南宫越没有理会她,只径直抱了我出门,让我更加不好意思,忙回头对着林依依喊道:“他带我去看大夫,你放心,没事的。”
第 45 章
和南宫越两人赶到了胡姐姐的“回chūn医馆”,发现门已经关了,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我不死心,让南宫越带着我跳墙进去看,发现胡姐姐原本住的小院早已经人去楼空,这一下搞得我也有些慌了。南宫越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只觉尴尬,想不到还会有如此古怪的媚药,以前也只是在三流的武侠小说上见过,说什么中了那样的媚药,如果不能上chuáng是要七窍流血而死的,而这样的qíng节向来是金庸爷爷那样的武侠大家不齿于写的。说实话,我也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实在找不到什么医学根据,不过我也知道不能认这个死理,在这个世界上,飞檐走壁我不是也照常解释不清楚么!南宫越坐在马上,向我伸出手来,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我想去找承德。”藏在心里半天的话终于出口,只觉得一阵轻松,不敢抬头去看南宫越的脸,余光只见他的手仍伸在半空中纹丝不动。冯陈楚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总不能骗自己,把感动当做爱!我心中暗骂自己,已经伤过他了,难道非要再伤他一次么?既然不能给他所要的,那么就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想到这里,我缓缓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南宫越,坚定地说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喜欢的是承德,爱的也是他。昨夜出了那事,他现在一定也是很心急,我得去找他,相信他有法子帮我,你不用担心。”伤人的话如此轻易地从口中流出,才发现我的心竟然硬得可怕。风带着树梢上的雪沫子chuī过来,打在脸上隐隐的痛。南宫越一直没有出声,眼睛里却慢慢渗出一丝凄然的怒意来,在这空气中蔓延开来,似连空气也凝住一般。他的手终于慢慢收回,握到缰绳上去。他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阳光从他身后绕过来,给一人一马都镶了银边,像街边挺拔的树。
我硬着心肠站在那里,明知道自己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利刃,可是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原来我竟是这样的自私,我心中叹道。可是感qíng本来就是自私的东西,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只能辜负得更多。“就算他一直在骗你,你也愿意?”南宫越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竟有些远。
我点头,依旧不肯示弱,南宫越倏地笑了,笑容在脸上dàng漾开来,“上来吧,我带你去。”他重新伸手过来。我把手放入他的手里,想对他扯出一个笑脸,可是却发现嘴角冻僵一般不听使唤。
南宫越手臂稍一用力,已经把我拽上马来,只是这次,不再是他的身前。
一路走来,两人再无半句jiāo谈,虽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可日头却像是受不了寒风的拍打,隐到了云层之后,后来竟飘飘扬扬地撒下雪来。穿过僻静的小巷,南宫越只把我送到承德府后的小门处便把我放了下来,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色之中,我只觉得满心愧疚。
回身推了推小门,依旧是虚掩着的。我闪身进去,沿着细碎的石子小道一路走去,心中的伤感渐渐平复了下去,只剩下要见承德的喜悦。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承德这个笨蛋出的什么馊主意,害我进宫做了回女道士,到头来还不是得再回到这小院中来!这院子原本就是承德设在王府后院的僻静所在,除了几个专在这里伺候的下人,很少有人过来,所以直到小院门口才见到两个小厮垂手守在那里,看到我,脸上也是一惊。“他在里面么?”我问道。个子稍高些的那个小厮甚是机灵,忙恭声应道:“殿下在里面呢,小的这就去……”
我急忙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管我,自己轻手轻脚地往院里走去,见外间并没有人守着,又蹑手蹑脚地往内间走。承德正低着头坐在矮榻上,望着手中的酒杯发呆,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一句:“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我看他如此模样,笑着应道:“这我可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承德震惊地抬起头来,满眼的惊喜和不信。我冲他挑挑眉毛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不客气地抢过他的象牙筷子,夹了口菜塞入口中,又端起酒壶灌了口酒,只觉得一条热线顺着喉咙直穿入腹中,忍不住咧嘴“嘶哈”了一声,笑道:“还是有酒有ròu的好,打死我也不去做什么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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