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抹了抹眼泪:“七殿下让我在太子熟睡时,将银针的把子拉开,对准了太子脖颈处微微鼓起的血脉,再一鼓作气将把子一推到底。”
“不过片刻的功夫,太子便浑身痉挛,抽搐数下后,终是不动了。我吓得慌了神,手软脚软的将银针藏在肚兜里,爬出了大殿……”
白如奕沉了脸:“若你所言为实,那七殿下又为何要将你抓起来审问?”
“只为了攀诬五殿下!”玉素不紧不慢的答到,“这是一个连环套,一环扣一环,我先杀了太子,再自露破绽被七殿下抓到,然后经不住他的审问,供出五殿下,给五殿下一个杀害太子的罪名,这样,整个大周成年的皇子便只剩下七殿下一个了。”
玉素这话合情合理,叫白如奕实在是不得不信。
“你可有确凿的证据?”白如奕抿了抿唇,“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再说七殿下是太子下葬那日才回到京城可是众人目睹的。”
“这便是七殿下的高明之处,他要将自己的嫌疑摘除干净,是以虽早早回了京城,却在太子下葬那日才又绕到城外去,佯装刚刚抵达。”玉素深吸口气,“证据也是有的,我一个坊子里的姑娘,想来是绝不会进到七殿下的书房里去,可眼下我却能将七殿下书房里的布局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你们只消一一对比,便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
玉素的话一出,金小楼眉头深深拧起,绞尽了脑汁想要谋个法子出来替高琅洗脱冤屈。
只是这玉素是有备而来,南阳又给了她可趁之机,若真叫玉素将那书房的布局说了出来,高琅只怕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这般想着,金小楼抬眼便向南阳看去,却见她听了玉素的话后,反倒是双肩一落,松了口气。
察觉到金小楼看向自己的目光,南阳侧过了脸来,轻轻一笑,低嘲道:“你以为我像你想的这样蠢?”
南阳挑了挑眉,这么多年将这虹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可不是吃白饭的。
玉素已在堂上说了起来,从书房门开始,一直到高琅的书桌位置,笔墨纸砚如何摆放,如意架上搁了哪些玩意儿,金小楼听得清楚,玉素说的分明与高琅的书房大相径庭。
“我哄他的。”南阳得意一笑,“五皇子如此自信的人,绝不会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有胆子哄骗他。”
“即使是七爷的那张废稿落到了她们手里也不怕。”南阳笑意更甚,“那不过是我仿着七爷的字迹写的,有九分的像,若要细细对比,终是差了一分。”
“不是我学不了十分,那一分就是我故意落的破绽。”
南阳自打决定了与五皇子合作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是与虎为谋,一刻也大意不得。
因此凡事都是转上了五回心思的,五皇子要她做的事,她也真真假假的掺杂着来,她料定了五皇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狂妄自大往往轻视对手,不起眼的蚂蟥也能吸干身上的血。
南阳不知道五皇子问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做什么,可对南阳来说事关七爷无小事。
金小楼忽地笑出了声。
这个南阳,既令她讨厌,此刻又好生的佩服。
南阳虽厌恶自己,可对高琅的心却与自己是如出一辙的。
高琅身边有一个全心全意,忠心不二待他的人,那是他的福气。
按五皇子的计划,玉素是要拿了那张废稿,将高琅咬得死死的,这为了皇位弑兄之罪,最差也得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眼下,五皇子的计划即将化为泡影,金小楼浅笑,她还能反打回去,给五皇子一个惊喜!
金小楼冲南阳一眨眼,扒开身前的人,往堂上走去。
向着白如奕与高琅行了行礼:“七殿下的书房如何摆设,大人可派人亲去察看。不过定然与这玉素姑娘说得大不相同。”
“绝不可能!”玉素脸一涨,“我亲眼所见,若,若真是不同,那便是重新布置过了!”
白如奕眉头越皱越深,这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便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涉及皇子,可真就难办了。
金小楼不理玉素,径直向白如奕道:“此事多少与五皇子相关,还请大人将五殿下请到大堂上来。”
白如奕点头,这五殿下也算是受害者,再加上七殿下有了杀人嫌疑,是该请五殿下来见证才是。
当下便命两队人兵分两路,一队带了画师去虹园里拓样七殿下的书房,另一队前去请五殿下。
五殿下先前称旧病复发,不宜走动,甚少在京城里露面,眼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便来了。
五皇子赵堇穿一身玄色绣金复式长袍,玄色纳银长靴,一头墨发用金冠束起,显得他眉眼清晰,熠熠夺目。
赵堇健步如飞的向着大堂上走来,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旧病复发的模样。
路过堂下跪着的玉素和金小楼时,赵堇眉尾微不可觉的轻轻一挑。
金小楼也趁着他路过身边时,使劲耸了耸鼻子,然后成竹于胸的一笑。
赵堇坐在了高琅身侧,两人竟连一句寒暄也没有。
待赵堇坐下片刻,画师那一队人马也回来了,拓样的书房图纸交到白如奕手中,他只看了一眼,便清楚玉素说的全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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