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慢了脚步,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就近坐下,不动声色地向后方竖起了耳朵。
只听男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听说啊,木容堂和闻翰堂要合并了……”
“这怎么可能!这两家书坊的名头都不小,为何要合并?”显然这传闻难以让人信服。
男子继续信心满满地说道:“周兄你可别不信,这几日闻翰堂的孟小姐,可是天天出入木容堂啊!你想啊,穆老板仪表堂堂,孟家大小姐又尚未婚配。这每日见面,说明好事将近啊~”
“这……”原本不相信的人似乎也有些动摇了,略带犹豫地问道:“可是,穆老板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男子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那又如何?听说他那位正妻没什么家世,哪比得上孟家给他的助益!两家一旦联姻,这合并之事就不远啰!”
之后那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费悠悠全然不知,她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直到茶摊的伙计在她耳边连喊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一想到孟如嘉和穆衍书同在书坊的画面,她忽然就不想进木容堂了,即使是手中握着书稿,也丝毫提不起精神。从茶摊出来,她没再往木容堂的方向走,而是慢吞吞地往回走。
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此时已疏散开来,丁长安远远看见她往回走,忙停车接上她。才刚要挥鞭,就听到她冷淡的声音,“不去木容堂了。”
“去费家吧!”她的声音有点紧,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去的也只有费家了。原来她这个夫人做得太失败,事到临头了,还是从不相干的旁人口中才得知一二。
她心情复杂,生怕自己哪日忽然成为下堂妇了,费家人才得到消息。这让她心有不安,咬牙决定这会就先去铺铺路、吹吹风,免得到时吓坏他们。
丁长安也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虽然心有疑惑,不过还是按她的吩咐,调转方向往费府驶去。
她每隔段时日便会去一趟费家,故而今日突然到访,也没什么奇怪的。
“长安哥哥!”在门口玩耍的费小弟眼尖,远远看到穆家的马车,立即开心地迎了上来。如今费家姐弟俩的关系倒是甚好,比起之前亲近许多。
“大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费小弟歪着头问她。
“今日风大,沙子迷了眼。”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挤出个笑容看向费小弟。
风?!费小弟和丁长安同时回头看了看穆家的马车,心中生起疑问:这么好的马车原来会漏风?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费氏夫妇都在家中,听闻女儿回来了,便齐齐到花厅相见。不论是费老爷还是费夫人,见到她皆是面露喜色,让她有一种回家的安心感。与此同时,好不容易平复的伤感情绪也再度升起,鼻头又开始酸酸的。
费氏夫妇可不像费小弟那般好哄骗,她微微泛红的眼圈根本掩不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有心事。费氏夫妇相看一眼,默契地决定由费夫人开口问道:“瑾悠,你这……可是在穆家受了委屈?”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穆家上下都待我很好。”原本在马车上演练许久的说辞都哽在喉咙里,一句都吐不出来。
自己果然还是开不了口啊!费氏夫妇对她越是关心,她越是不忍开口。之后的事,还是之后再说吧!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面上则尽力摆出轻松的表情。
她不愿多说,费氏夫妇也不好多问,只得闲话几句家常,费夫人还亲自起身为她去取茶水点心。眼见夫人离开,费老爷才低声问道:“你娘已经回避了,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爹说说。”
听到费老爷这番耿直的说法,她才了解费氏夫妇的用心。感动之余,她倒真有个问题想问问费老爷。
“爹,当初我们与穆家结亲,穆家可有提过什么条件?”
费老爷摇摇头道:“翰林院乃清水衙门,我手中也无一星半点的实权。他并未提过什么条件,就算有,恐怕我们费家也没什么可给他的。”
她抿了抿唇,费老爷的回答坐实了外人的说法,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没有家世”的穆夫人。但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至少穆衍书眼下待她的好,定不是因为她的家世……只是这份“好”,在孟如嘉的光芒下,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她心不在焉,直到费老爷轻咳一声,她这才听到费老爷说话:“前些日子,我听国子监的同僚提到,木容堂如今得了得了几位大人举荐,有望承接官刻的生意。”
费悠悠微讶,此事她不曾听穆衍书当面提过。不过在书坊时,倒是听李管事说过几句。若真能像费老爷所言,那对木容堂来说可就是极其重要的大事,将直接决定书坊界未来的格局。
显然费老爷对此事并不算乐观,他沉声说道:“瑾悠,衍书他励志图强是好事,不过涉及朝廷的事可千万要小心啊!爹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官,无法护他周全啊。”
她点头称是,虽说她不知道费老爷的忧心从何而来,可朝中之事素来深不可测,让她也隐隐添了几分担忧。
回到穆家时,穆衍书还未回来,她惦记着费老爷的嘱咐,便径直去书房等他。那里还是老样子,书案上堆着不少穆衍书正在审阅的书稿,可以想见他日常的工作有多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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