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人早就撤下去了,因为太后的身体状况是前所未有的好,根本不需人日夜守着。另一方面, 皇上自太后昏迷那日时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踏入延庆宫一步了。大魏以仁孝治国,秦驰不是不想来, 而是根本没有时间来。
关于这点,林清也听到了不少消息。朝廷需要银两, 后宫的用度减半, 露华宫这个月的绸缎布匹、胭脂水粉通通没有发放。连秦驰自己, 每日必备的工序复杂的精致糕点也撤了,听石榴说,御茶房每日十二罐的玉泉水也没了, 专攻茶道的太监居然只能做着低位太监端茶递水的工作,尤其那茶水还寡淡的不行,根本不是九五之尊该享用的东西。
后宫嫔妃以贤妃为首, 纷纷捐出自己的首饰绫罗以分担皇上的负担,为西南灾民募集善款,林清也捐了不少珍宝,加起来能有五千两银子,虽是杯水车薪,但积少成多,整个后宫妃嫔加起来也筹得了十五万两银子左右的善款。据林清所知,这笔银子不仅仅是要拿来赈济灾民,边境战事一触即发,战马,粮草,兵器缺一不可。这些都需要银子。
又要打仗了。林深于三月转战西南,守在荒凉孤苦的边境已近一年,再加上他镇守辽东的三年,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京城了。嫂子周娅前些日子诞下的孩儿甚至都还没有名字,林震说了,要等林深回来亲自给他的儿子取名,可若西凉同大魏开战,林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她替周娅感到难过,小侄儿即将满月,却偏偏赶上这个时候,京中无人敢大肆置办酒席。她微微叹了口气,至少她要回定国公府一趟,代替林深安抚周娅,也是安抚爹娘。
窗外一轮圆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清冷光辉渐渐洒向室内,将地上的影子慢慢拉长。但愿下一个月圆之日,你能出现在定国公府的小楼里,林深。
……
西南,沂水对岸,同一轮明月下,这里却不似延庆宫那般安静祥和。
大魏驻扎在此地的军队有十万,十万人马安营扎寨,已过数月,但是这数月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难熬。
“将军,仁勇校尉李解与其麾下一名士兵发生了一些口角,二人此刻在竞武场比斗。”中郎将刘世芳对着大帐内身穿银色盔甲的高大男子道。
林深正对着烛火细细研究手中的地形图,闻言也没有放下手中之物,而是淡淡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道:“各领二十军鞭,就在竞武场执行。传我命令,再有无故斗殴者就不止二十军鞭了。”
刘世芳抱拳应诺,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意的一个问题:“将军,我们还要按兵不动吗?萧逸成还在对面叫阵。”
林深放下手中的地形图,剪灭烛光,营帐内顿时黯淡下来,刘世芳屏住呼吸,刚要开口,耳边就传来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你很着急?”
刘世芳暗自心惊,烛火熄灭不过瞬息,他竟不知将军是如何来到他身后的。“不……不急。”
“以你现在的状态,出去不过是送死。敌不动,我不动,萧逸成也不过十万兵马,他领兵打仗还不如其弟,有何底气前来叫阵?不过就是知道我们眼下的困境罢了。若你前去应阵他反而会退缩,此举意在扰乱我方军心,这么浅显的计谋,却让你们都沉不住气了。”林深明白,换做平时,他手下精心调/教过的这些人不会如此浮躁,可是现在,大水阻断了身后的退路,粮草不知还能撑到何时,战,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不战却一定会输。
军中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与其被困死在这里,不如出去一战,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最起码像一个军人一样,迎来最荣耀的归宿。
然而林深不是这么想的,他从始至终都在做两件事。一是准备,准备是自己的事,积蓄实力,操练兵马,鼓舞士气。二是等待,等待敌人犯错,等待时机出现。兵法的诡道在于能而示之不能,退而不出正是一种示弱,让萧逸成以为他不敢应战,等待对方先发动攻击才是他的本意。
不过这个萧逸成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只在对岸叫阵,根本没有进攻之意,与他平日激进主战的行事风格,很不相同。
“这是萧逸成今日第几次叫阵了?”林深略一思索,开口问道。
刘世芳答道:“三次了。”
事不过三,这应该是今日最后一次了。手底下那些急不可耐的人也可以休息一阵了。
“将军!将军!”帐外传来士兵惊喜的声音。
“进来。”林深淡淡开口,无非就是萧逸成那边停下来了,他手指轻弹,帐中烛火又明亮起来。
“将军,西凉退兵了!”
什么?这次连林深都吃了一惊。此时退兵,不知是真是假。或许只是对方诱敌深入的计谋。
士兵难掩兴奋地道:“前方斥候的消息,萧逸成已经将驻扎在绥合的十万大军全部撤走,连夜赶回西凉了。”
林深沉吟片刻,了然地问:“我们安插在西凉王宫的间谍递来消息了吗?”
士兵敬仰的眼神亮了起来,不愧是将军,他还没说,就懂了。“西凉王病危,二王子萧释成逼宫谋反,大王子哪里还有心情来攻打咱们大魏啊!”语气里饱含幸灾乐祸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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