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什么?我做女儿时,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下巴被磕伤了好深一条口子,本以为会破相,结果养母给了一瓶上好的药膏,坚持抹了十来天,这疤就淡化了,如今可不就是完全看不出来了?”龚若柳玩弄着新染的手指道。
“这么神奇?”周康康往前凑了凑,“若柳妹妹,你这药膏还有吗?前儿彦儿不注意磕伤了膝盖,蹭破了油皮儿,我担心会留疤,女人家啊,最怕身上有个疤的。”
“康康,你若是要这药膏,起码也得先给了大娘子吧?这大娘子还没得,你就先要了起来,别显得没了规矩!”邵锦瑟道。
“我想着大娘子家富贵,这些玩意儿应该不稀奇的,这不我是最没有靠山接济的,只能恬着脸四处求人是不是?”周康康又道,满脸笑容的扫过李光正,而后落在蒋氏身上。
蒋氏不动声色的呷了口茶,而后慢悠悠的将杯子搁下,双手置于膝上,目光平静的从她三人脸上划过,最终落在周康康身上。
“康康,你张口靠山,闭口靠山,我问你,你带嫁妆进府了吗?”蒋氏缓缓道。
“大娘子这分明就是挖苦人吗?整个府里都知我是家生子,怎么可能有嫁妆?”周康康委屈道。
“那你可记得是我抬你做的姨娘?你口口声声说靠山,说接济,我和大官人什么时候苛责过你的吃穿用度?”蒋氏陡然提高了声音。
“大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康康说罢,连连看向李光正,怎奈今儿李光正完全不看她。
“再有,若柳妹妹,你刚来府里不久,整日将丞相府挂在嘴边上,我且问你,丞相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又是什么样儿的人家,你当初选择嫁过来的时候,早就应该想清楚了,大官人定没有丞相出手阔绰的,你既然嫁过来了,必定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整天将丞相挂在嘴边,是还想回去么?”
蒋氏连连发问。
“我委身做妾室,完全是仰慕主君的风姿,一心只想好好过日子。”龚若柳说罢便红了眼眶。
“可笑!做妾室委屈你了,来,我将这大娘子的位置让给你,你来坐!”蒋氏起身,将身下大椅让出来,对着龚若柳道。
“大娘子你这是要逼死人啦!”龚若柳厉声叫了起来。
蒋氏微微一笑,重新端正了坐好,心平气和,“你不敢坐,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凑活着坐了!你也不用这番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你若真是个好宝贝,我想丞相也不会这么急急的打发你出来的吧?妹妹真的打量所有人都是个傻子么?”
“你……你说什么?”龚若柳身子晃了晃,面色惨白。
“这事儿我本不想说,到如今这府里尊卑已然乱了套,我就不得不说了!”蒋氏只手搭到李光正手面上,落入所有人眼底已然夫妻情深的模样。
“大官人莫怪!”蒋氏一脸诚恳的看向他,“毒瘤都是从自家长起来的,咋们今儿就一点点剔除了它,明儿又可以安生过日子!”
“大娘子何出此言?”李光正同样不解。
“丞相的女儿都嫁了何人,大官人可知晓?”蒋氏道。
“你个疯子,蒋氏你不得好死!”龚若柳惊悚的看向蒋氏,恨不得要起身掐死她。
周康康与邵锦瑟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同样十分震惊和不解的看着她。
李光正心下一凉,收手替蒋氏挡住,而后道:“丞相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二皇子,二女儿许的是宁远侯府,三女儿嫁得远,是江北大将军……”
李光正面色煞白,这才反应过来,以龚相那么会筹谋的人怎会将女儿给他做妾室?
“几个月前,从丞相府里抬出去了一个人,听闻是个一等侍卫!被打死的缘由是偷人,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事情败露,丞相一气之下打死的!后来孩子被落胎,这姑娘也在家中留不得了。这都是内宅之事,所知之人甚少。”
事已至此,已然明了,李光正一抬头,纵是天黑,但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头顶绿油油的树叶子依然看的是清清楚楚。
“你个娼妇!口口声声说仰慕我!”李光正只觉胸口憋闷,瘫坐到椅子上。
悲伤,颓废,愤懑,齐齐涌来,自以为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没承想竟是个被人耍了还乐哈哈的大傻瓜!
龚若柳自知瞒不住了,瘫坐到地上,已然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神色。
“人怎么处置,大官人自己做决定吧!只是,从今往后,大官人逢五去周姨娘屋里,逢十去邵姨娘屋里,其余时间均在安心堂歇着,谁若有不满,等下辈子自己投身做了人家大娘子再说!”
蒋氏一语毕,周康康与邵锦瑟面面相觑,再说不上话来!
龚若柳泪流满面的抱着李光正的腿脚,痛哭流涕,“女儿家,一步错,步步错,还请主君高抬贵手,若是李府我待不下去了,真真的是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啊!”
巨大打击下,李光正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真心待你,却不曾想竟从一开始就被人耍了,就连第一夜,你也是骗我的!你们真的是好手段!”
“我也是被逼无奈,谁不是为自己而活?我心爱之人被打死,我本想与他同去,可是我怕,怕死的时候疼,终究不敢下手。后来她们又对我说,我嫁给别人已经不可能,可唯独你却还有条活路,因为你傻啊,死心眼儿啊,又想巴结丞相,生米做成熟饭,你又能怎样?将我打死?丞相问你要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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