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苏,那么暖,那么爱安静的人,她不害怕死,却害怕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的爱他。
可是她的爱来不及说了。
他的心,她也来不及暖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对他凄惨一笑。
“闪开!”
沉稳的嗓音,抢先一步从所有被定格的错愕和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中跳了出来。飘逸的身子闪过,冷冷的刀光在空中滑过一道流畅的弧度,闪到了她的眼睛。
一声凄惨的马嘶惊跑了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
紧接着高头大马重重的栽倒在她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在离她不到半米远的距离,鲜血呲出来,洋洋洒洒喷了一地,触目惊心。
朱贤单手搂着她的腰身连转两下,脚步飞快的冲出去几步远。但他浅灰色长衫的下摆上还是被溅了好几行血珠,在质地精良的细绢上很快晕染出了一朵朵过艳的桃花。
鲜血从马脖子处汩汩的流出来,很快成了一小滩,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女眷们纷纷捂住了鼻子,更有胆小的被吓得哭了出来。
“转过身不要看地上!”他贴着她耳边低声道。
温热的气息从薄薄的耳垂上掠过,很痒,酥酥麻麻。
“请王爷自重!”她又恐慌,又羞涩,连忙挣脱他束在她腰间的大手。
她虽读了很多话本子,但除了大哥哥李燚外,她真正熟识的男子也仅苏慕白一个。
他的手温热,透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的感觉得出来他有力的手劲。许是刚刚有点急,她甚至被她卡疼了一点点。
她惊慌失措的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衣衫,心被吓得砰砰砰乱跳。
“地上有些难看,会污了你的眼睛。还是不要看的好!”他见她转过身似乎要看地面上的情形,直接伸手挡到她面前,捂住她的眼睛,野蛮而霸道的说道。
他的手很粗糙,挡在她眼前时,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老茧,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茧皮儿,硌得她的脸生疼。
“男女大防!”她急的去踹他的脚,刚刚被他搂了腰,现在又被他摸了脸。就算是救命恩人,又算怎么回事嘛!
可他却利索的躲开,鼻腔轻哼,透着不爽,扬声道:“我是一心为你好!”
李芯被捂得感觉眼珠子都快被勒出来了,只得换了小女儿姿态柔声道:“王爷,我眼睛疼啊!”
“我有这么大力气?”他缓缓松手,有些不相信,粗砺的手掌从她眼角滑过。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眼角边有点疼。
他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的茧皮竟然将她的眼角划了一道细细长长的红印子。
年轻王爷哑然失笑,将自己的手心看了又看,而后抱拳,弯腰,“姑娘肤如凝脂,我本粗人,失礼了!”
夕阳淡黄色柔光笼罩在他身上,剑眉横斜,眸光坚毅,脸角轮廓分明。不笑时透着少年老成,但若嘴角上扬,又像极了常流连于勾栏瓦舍的风流浪子。
她欲哭无泪的瞪他一眼,若不是他刚刚救了她,就他现在这模样落在其他人眼底,定会觉着又一个纨绔子弟在调戏女子。
再抬头,又见他另一只手中仍旧滴着血的匕首,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歉疚,再见躺在地上的马腿抽搐两下,她只觉身上的寒毛立马竖了起来,全身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自责铺天盖地而来。
“因为我它死了!”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再看他时已经是泪眼朦胧。
从小她就害怕杀生,哪怕是雪球小宝贝儿无意中伤了只小麻雀儿,她都要不理它好些天。
“不怪你,是它先差点害了你!”
朱贤盯着女孩子看一眼,见她红着眼眶抽泣着。嘴角微微上翘,小可怜见的,明明自己都已经很害怕难受了,还有心思关心马。
这么想着,不觉又多看了她两眼。
心底柔柔的。
“我不让你看,你非看,现在又惹自己伤心了是不是?”他递给她自己的帕子,示意她擦擦眼睛。
“你的手沾了血!”她后退两步,不让他靠近。
“嫌弃我?”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痞痞的带着点坏笑。
“没有,就是怕......”她低声道,细弱蚊鸣。
“怕?”落日余晖下,他爽朗的笑出了声来。
李芯看着眼前人,不羁、桀骜,隐隐的透着点狂妄,还有一丝丝与他不相匹配的细腻温柔。
他像是只猛虎,呼啸一声,便能吹乱她的发髻,她的衣摆,颠覆她十六年来对男人的所有认知。
这是一个说杀就杀,毫不犹豫的人啦!难怪世人称他为杀神。他才比大哥哥李燚大多少,就因为不受待见,出生入死战场那么多次,竟还遭以仁德治国的皇帝厌恶。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怎么能不怕他!
“你是怕我?可如果我不杀了它,那你还有机会再来和我谈怕不怕的问题?”
她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知她无事,所有人这都安下心来,蒋氏沉沉的扑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就差数数头发丝儿有没有被伤到了。待看到她眼角的划痕,又是好一阵心疼,心肝肉的直叫。
可李芯的心思却不在向蒋氏诉苦上,她已然被人团团围住,只能目光透过人群,偷偷追寻着苏慕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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