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只是为我指了条路,做选择的是我自己,谈不上算计,自是当谢的!”
苏梨不让跪,温陵便改成鞠躬,无法阻止,苏梨便也受了,见她这般讲义气,不由低声道:“你既未失身,若你的未婚夫君真心待你,应该也不会介怀此事,你何不……”
“不了,虽未失身,可我这身子已被人看过摸过,就算他不介意,我却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待大仇得报,我便寻个庵堂做姑子去!”
温陵爽利的说,经此一遭,性子倒是比方才在揽月阁要强硬了些。
她坚持如此,苏梨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带着她来到楚怀安的院子,已有车夫候在屋里。
“你既知你未婚夫君住在何处,这三日便寻了他把想说的想做的都处理好,也算是了了心愿。”
“谢侯爷!”
温陵福身行了礼,与车夫一同离开,屋里安静下来,楚怀安又像刚刚在揽月阁时,直勾勾的盯着苏梨不放。
苏梨垂眸站着,假装感受不到他目光里的探究。
良久,楚怀安终于开口:“若你是她,当如何报复?”
他假设的是苏梨处于温陵的位置,会如何做。
刚刚苏梨激温陵的时候,并非全然是算计温陵,里面有多少是属于她自己的情绪,楚怀安分得很清。
“我若是她,自当查清黑店与揽月阁的关系,揪出黑店店主、折辱我的人以及幕后黑手,将他们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苏梨的语气平静,像局外人在谈论别人的事,又像是冷漠至极的当事人,说着自己必会践行的报复。
“既然如此有骨气,五年前又为何要落荒而逃,不去将那些人剐了做汤?”
楚怀安问着,目光一寸寸扫过苏梨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苏梨刚刚说的话,很符合她黑白分明的性格,所以楚怀安想不明白,五年前她为什么会偷偷逃跑。
“……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小,不敢杀人,只好逃了。”
苏梨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并不愿多提,楚怀安皱眉,知道她没有说出实情,犹豫了片刻道:“五年前的事,我后来查了一些,那些土匪那日是进城到揽月阁去玩乐的,他们玩到很晚,出城的时候发现你在城外土地庙,才会将你掳走,那时天色已晚,你怎会出现在那里?”
苏梨走了五年,这些疑问在他心里也埋了五年,当初他杀进土匪窝,想要的就是一个答案,没想到那些匪徒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提前将作案那三人绑了砍了脑袋。
作案的已经死了,要想知道真相,唯有问苏梨这个当事人,然而那些陈年旧事,回忆起来总是伤筋动骨,所以苏梨回京这么久,楚怀安一直憋着没问,今日若不是见苏梨言辞如此果决,他也不会问得这样直白。
“侯爷果真想知道真相?”苏梨反问,并未急着回答,楚怀安眉头一跳,哑着声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苏梨接连问了一句:“无论我说什么,侯爷都信我?”
无数次出现的梦境再次涌入脑海,苏梨哭得悲怆,无比绝望的看着他质问:你为什么不信我?
太阳穴一阵刺痛,楚怀安抬手压住胀鼓鼓的太阳穴,鼻尖溢出一声不舒服的闷哼。
他什么时候没有相信过她?
没有得到回答,也知道不会有回答,苏梨转身准备离开,然而手刚触到门框,一个高大的身躯从后面贴上来,将她拦腰抱住,抱得紧紧的,喘着粗重的气在她耳边低语:“我不信,你就不说了吗?”
苏梨呼吸未乱,眸光清澈。
“我说了,你不信,我何必再说?况且,侯爷若真想知道一件事,有的是法子知道,何必执着于从我口中探知?”
“五年前我喝醉了,你我说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便作不得数,你不能再说一次吗?”
“不记得便做不得数?”苏梨问着转身看向楚怀安,他依然抱得很紧,紧到苏梨的绵软隔着冬衣感受到他硬实的胸膛。
他的表情急切,眼神有些慌乱,想要回答苏梨那句问话,张了张嘴,却被苏梨轻易打散:“侯爷不记得醉酒后曾说我脏死了,这三个字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呢!”
脏死了!
这是他对苏梨说过的话?
这种锐利的字眼,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楚怀安受到冲击,抱着苏梨的手不由得失力,苏梨抬手推开他,退后两步,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从容又淡定。
“侯爷,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不会因为你醉了,我就假装没听见,不记得,五年前的真相,我说过一次,便不会再说第二遍,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信与不信,于我已经不重要了。”
她说他信不信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却像在说他这个人对她也已经不重要了。
那什么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楚怀安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又囫囵的哽在喉咙。
苏梨是为了帮陆戟脱罪回京的,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她如今看重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努力咽下堵在喉间的郁结,他压低声音确认:“我醉酒后,当真对你说了那样混账的话?你那日不是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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