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赵大人早些出宫吧。”
楚凌昭体贴的说完,赵寒灼告退,楚凌昭揉揉眉心,让楚怀安和苏梨站起来。
“处理了一天国事,朕有些累了,你们二人陪朕先用晚膳吧。”
现在早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刚过了新年,国事竟如此繁重?
苏梨诧异,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去了偏殿,刚进殿,宫人摆上汤锅和食材,汤锅下面有碳火,正咕噜噜沸腾着,早已煨好的酒香溢满整个屋子,透着让人放松的温馨。
进了屋子,楚凌昭便卸了在御书房议事时那股子冷厉的君王之气,换上一身平和,像寻常人家中的兄长一般。
“这是飞扬在折子上说的新鲜吃法,菜不会冷,越吃还越暖和,朕早就想试试了,只是一直没时间,今日正好与谨之一起尝尝。”
楚凌昭愉悦的说,他口中的飞扬自是镇守塞北的骠骑大将军赵飞扬。
赵飞扬与陆戟一样,两人各自镇守一方,除非圣旨谕令,不得擅离职守,即便是除夕,也只能奉上折子祝一句国运昌盛。
许是饿极了,楚凌昭看着食物眼睛都亮了,表情也很愉悦,似乎一点都不知道苏挽月动了胎气的事,苏梨不知道楚怀安心里在想什么,至少他面上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或者担心。
“这小玩意儿倒是有些意思。”楚怀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锅,和楚凌昭一起把准备好的食材丢进锅里煮着。
锅不大,放了一些汤汁就到了锅沿,眼看要溢出来,两人才放下筷子,苏梨站起来帮两人各斟了一杯酒。
温酒入胃,热气很快涌遍全身,楚凌昭连饮了三杯才放下酒杯,锅里已经有了香味,楚凌昭和楚怀安也不客气,瞅准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就利落下筷。
楚怀安闲不住,边吃边要说些鸡毛蒜皮的趣事,连李勇白日跟他说县衙里的狗生了几只小崽子都跟楚凌昭说了一遍。
楚凌昭自幼便被太傅管束,因为是太子,做事从不敢任性出格,便特别喜欢听楚怀安说这些有的没的。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完全放松下来,不去想朝堂之下的暗流涌动,风云诡谲。
吃饭的时候,楚凌昭笑得很多,他不爱大笑,笑起来也是浅浅的,和顾远风有点像,却比顾远风深沉,叫人无法看透。
两人风卷残云一般将准备好的食材吃得七七八八总算有了饱意,楚凌昭不喜吃得太饱,与楚怀安又喝了一杯酒以后,便放下筷子,楚怀安却像是不知道饱似的,慢吞吞的捞着锅里的肉。
楚凌昭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安静的看着,半晌忽的开口说了一句:“谨之,你知道这顿饭吃掉朕多少国库吗?”
楚怀安头也没抬,见怪不怪的问:“赵飞扬那孙子又问你要钱了?”
“去年冬天到处雪灾严重,草料奇缺,原本远昭相邻的游牧族伺机哄抬草料价格。”
楚凌昭温吞吞的说,神色正常,看不出醉没醉,可与楚怀安讨论的已是国事,苏梨起身准备寻个借口到殿外候着,却见楚凌昭冲她招了招手:“无妨,坐下吧。”
“……陛下与侯爷商讨国事,民女一介女流在此,恐怕不妥。”
苏梨仍站着没有坐下,楚凌昭掀眸定定的看着她,过一会儿忽的笑起:“有何不妥?阿梨不是连军机都敢谈论么?”
“是!”
苏梨应声坐下,楚怀安嘴里塞着东西,接着刚刚的话题不满的哼哼:“那些游牧族是不是欠揍?平时我们什么时候少过他们的好处?”
远昭国与相邻几国或异族的关系整体来说是还不错的,帝位虽然交叠,可军力储备尚在,有能力的武将也都尚在,所以各国还是忌惮着的,可人心总是贪婪的,尤其是有重大天灾出现,一些人就会蠢蠢欲动。
北方苦寒,游牧族受了雪灾,哄抬物价无非是因为他们受灾严重,需要从远昭国购买粮食,若是在粮草方面价格协商不好,最迟到年中,恐怕他们会被逼急了闹出战事。
同样的隐患在塞北边关也是存在的,除了外寇的侵扰,还有边关百姓生活所迫带来的压力。
若是到时内忧外患一起爆发,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阿梨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楚凌昭看着苏梨问,虽然是疑问,他的眼神却好像已经笃定苏梨知道如何解决。
“陛下,依民女愚见,游牧族提高草料价格,无非也是受雪灾影响,担心今年食不果腹,他们拿了银子也是要与我们购买粮食,不妨让人在全国范围内以市场价征粮,用粮食与游牧族换草料。”
“京中离北方千里之遥,若是如此征粮,加上运输和人力,花费的银钱不比游牧族出的价低多少。”
楚凌昭反驳,苏梨点头:“陛下所言极是,二者的确相差无几,可粮食能解游牧族的燃眉之急,他们必然乐意如此,双方的友好关系可以延长,若他们不愿接受此提议,恐怕其中有诈,毕竟拿着大笔军饷,他们可以做很多事,可拿到粮食,再换成银钱就要麻烦多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侵犯之心?”
楚凌昭问,眼底多了一丝欣赏,苏梨摇头:“民女绝无此意,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如此也可以增加一部分百姓的收入,想必他们也会感念陛下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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