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小爷的手,可真是灵巧极了!
然而后来他想再做一只送给苏挽月,却怎么都做不满意,更不好意思问苏梨把那灯笼罩要回来,便只能作罢。
他那时事事都以苏挽月为先,唯有这盏灯笼,独一无二,给了苏梨。
“三……三小姐把灯笼用坏了便丢了,奴婢见……见做得十分精巧,便捡了回来。”
思竹眼神闪躲的撒谎,那时她在尚书府是苏挽月的贴身丫鬟,平日吃穿用度几乎算得上是半个小姐,哪里需得着捡别人不要的破灯笼用?
分明是苏梨离京以后,她从苏梨屋里翻找出来的!
楚怀安抬手将那灯罩取下来,瞧了一会儿,将罩子放到灯上点燃,又将那绣绷子一起点了。
布帛燃烧发出焦糊的味道,思竹不由开口:“侯爷!”
毕竟是用了这么些年的东西,她还是舍不得。
楚怀安没理会,眼瞧着那灯罩与绣绷子烧成灰烬,悠然开口:“谁告诉你她不要的东西,你就可以捡回来用?”
声音低沉带着斥责,分明在说就算是苏梨丢掉不要的破烂,她也没资格觊觎。
思竹张了张嘴,愣愣的看着楚怀安,眼眶蓄满泪水,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掉落。
原来在侯爷心里,她竟然如此卑微不堪么?
苏梨分明已经是残花败柳,她就算再不堪,也还是完璧之身啊!
思竹心中不服,强忍下泪意:“侯爷,奴婢之前不知羞耻勾引你,是奴婢的错,侯爷就算不喜欢奴婢,也不用如此折辱奴婢,那日之后,奴婢已绝了对侯爷的心思!”
她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风骨,好似她喜欢得坦荡荡,就算被拒绝也没有要自轻自贱的意思。
若是放在以前,楚怀安指不定还要对她另眼相看一番,如今看来却只觉得做作恶心。
“折辱你?”楚怀安复述,唇角泛起冷笑:“你配么?”
你配么?
折辱你爷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叫思竹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她跪在地上,身子晃了晃,竟有些撑不住要瘫倒在地。
她还想再为自己辩驳两句,楚怀安终于步入正题:“你买紫织做什么?”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思竹瘫坐在地上,她想努力保持镇定,想假装若无其事的反驳,可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无力思考。
娘娘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查到了?是药铺那父子俩告的状吗?可那个宫女的性命还捏在娘娘手上,他们怎么敢……
思竹不停地回忆着其中的细节,想找出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你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样的罪吗?”
楚怀安步步紧逼,思竹的脑子乱糟糟的,被问得越发慌乱,过了一会儿,她忽的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楚怀安,一口咬定:“侯爷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那母子平安图是三小姐所画,奴婢根本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若因为这画害皇家子嗣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三小姐一人所为,与奴婢何干?”
思竹说得斩钉截铁,好像那些事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怀安深深的看着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身边这个人的真实模样,就像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根本没有近距离接触了解过,便贸然将自己的喜欢寄托。
喜欢是什么,活了二十多年,他又何曾真的弄明白过?
楚怀安自嘲,失了耐性,不再与思竹多费口舌。
“来人!”
一声令下,外面的家丁应声而入,楚怀安冷冷拂袖:“把这个谋害皇嗣的案犯压到宫门口跪着,明日一早入宫候审!”
家丁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见‘谋害皇嗣’四个字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思竹没想到楚怀安会如此决绝,泪珠终究是慌乱无措的滚落。
“侯爷,奴婢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啊!请侯爷明鉴!”
思竹说着跪着爬向楚怀安,隔着一步的距离,她伸手想抓楚怀安的衣摆,被一句话钉住:“别碰本侯,不然本侯剁了你的手!”
他的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没有一丝玩笑或恐吓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要她敢伸手,他就会剁了她的手。
他已对她厌恶至此,连碰都不允许她碰一下。
思竹的手僵在半空,终是没有胆子去挑战楚怀安的底线。
她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楚怀安,早已是泪流满面。
“侯爷,三小姐失身于人,这五年更是行踪不清,她比奴婢可脏多了,侯爷眼里既然容不得沙子,为何还容得下她?”
许是撕破了平日那层伪装,她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愤恨,恨他的差别对待,嫉妒苏梨的好命。
“脏?”
这个字眼刺激了楚怀安脑子里某根神经,他勃然大怒,抬脚将思竹踹倒在地:“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脏?嗯?”
楚怀安瞪着苏梨,像一头护食的雄狮。
那一脚他用了全力,思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咳着咳着,眼泪愈发汹涌。
楚怀安看得心烦,训斥着让家丁把她押去宫门口,思竹知道事情要败露了,心底一横,起身就要往墙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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