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着脸上复又焕发了光彩,苏梨怜悯的看着她痴人说梦,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苏夫人你可能不知道,阿湛他,是陆家的血脉!”
陆家的血脉,整个京都姓陆的很多,可能让苏梨当成靠山说出来的,仅有一家,那是陆国公的陆。
赵氏整个人僵住,她还以为苏梨这五年过得落魄又无助,没想到她在名声尽毁的情况下还能和国公府搭上关系!
震惊到了极点,赵氏失了言语。
目的达到,苏梨松开她站起来,赵氏没有倒下,她看着苏梨,突兀的笑起:“你娘是个狐狸精,出身卑贱都能勾得老爷犯浑与她交好,你果然比你娘更厉害,被土匪毁了身子还能攀上国公府!好啊!苏梨,你好得很!”
她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之中,没有理智可言,苏梨不再与她说话,狱卒上前把她拖走,她发疯似的尖叫:“苏梨,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如此尖利,整个牢房都能听见她最恶毒的诅咒,苏梨听着一点感觉都没有,论恶行,她们母女远远比苏梨要多得多,就算要下地狱,她们也该给苏梨垫背!
不知是狱卒被赵氏喊烦了,还是赵氏体力不支,没过多久,便听不见赵氏的呼喊了。
苏梨继续坐回草堆闭目养神,她的高热退了,只是身上的烧伤尚未痊愈,岳烟又出去帮她配药膏去了。
没过多久,牢房门被打开,楚怀安提步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朝服,上面绣着锦鲤,与往日看着很是不同,苏梨看着他朝自己走近,莫名又想到五年前那夜所受的折辱。
不由自主的,她低声开口:“那夜有人模仿侯爷的笔迹诱我出府,害我被山匪掳劫,又散布谣言毁我名声,那害我之人是当今贵妃苏挽月,侯爷可信我?”
话落,楚怀安走到她面前,银丝织就的暗纹折射着耀眼的暗芒。
他在苏梨面前半跪着蹲下,抬手拨去她发顶的草梗,一字一句郑重回答:“本侯信你!”
这样简单的四个字,迟到了整整五年,横亘了许多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好一阵,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待着,任由时光随着昏黄的烛火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怀安沉声宣告:“皇嗣被害一案已真相大白,苏氏阿梨乃被人构陷,即刻起,无罪释放!”
说完,狱卒进来帮苏梨打开镣铐,卸了枷锁,苏梨想站起来,身子陡然一轻,楚怀安直接把她抱起来。
不等苏梨拒绝,抢先一步道:“这是我欠你的,拒绝也没用!”
“……”
苏梨语塞,只能任由这人把自己抱上马上,一起入宫面圣谢恩。
他们到御书房时,楚凌昭正在让宫人草拟苏家满门被贬黜流放的圣旨,苏梨跪下觐见以后他也没遮掩,拿着两个折子幽幽道:“陆国公和太学院院修顾大人一起上奏说稚子无辜,要求朕赦免苏家幼童,也显朕贤明仁厚,阿梨对此怎么看?”
“阿湛年幼,尚不知事,受不起颠沛流离之苦,请陛下饶阿湛一命!”
苏梨恳切要求,楚凌昭抿唇思索,最终在那两道折子上画圈写了个‘准’字。
“苏氏嫡女贵为皇贵妃,蛇蝎心肠,怀有龙嗣却不善待腹中胎儿,竟设计谋害皇嗣以报私怨,其罪当诛,但念在其父在朝为官多年一直忠君爱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满门贬黜流放,永世不得入京,其孙苏湛,年幼无知,其母苏梨又曾救过逍遥侯性命,特赦免其罪,允留在京都,但永不录用为官!”
永不录用为官,苏梨心念微动,伏身谢恩:“陛下仁厚,民女谢陛下隆恩!”
宫人拟好圣旨给楚凌昭过目,见没什么问题,楚凌昭盖了玉玺,宣旨官接了圣旨匆匆出宫。
关上门,御书房只剩下楚凌昭和苏梨、楚怀安三人,楚凌昭揉揉眉心,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有些疲倦。
“别跪着了,起来吧。”
楚凌昭开口,楚怀安伸手把苏梨扶起来,到底是要来面圣谢恩,苏梨没穿披风,脸上的伤疤毫无遮掩的露出来,苏梨微微垂眸,整个人安静恬淡,丝毫没有因为毁容而难过悲怆。
“昭安楼被雷劈那夜伤的?”楚凌昭问,语气了然。
苏梨大大方方的点头,也不遮掩:“昭安楼库房底下有个地炉通道,民女原想进去查看,不想刚进去便闻到桐油味儿,虽未能知晓那地道通往何处,却也由此证明这里面有蹊跷,对方不敢让人发现!”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能叫人发现,竟要用炸楼这样的手段来遮掩?
屋里三人面色都很凝重,这一次是炸昭安楼,下一次炸毁的会不会是议政殿呢?
“安家乃母妃的娘家,当年安家先辈随父皇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是远昭国的中流砥柱,后来子嗣凋零,父皇给了安家许多优待,如今军中还有不少将领是安家的旧部,朕初登大业,根基尚且不稳,若是因为捕风捉影的事就动安家,怕是会引发大乱。”
楚凌昭颇有些叹息的说,这一番话,算是把楚怀安和苏梨当成了心腹亲信。
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可这皇位之下,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也并不能像旁人想象的那样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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