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昭问,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苏挽月。
苏梨垂眸:“阿梨万万不敢决定贵妃娘娘的生死,况且如今她这般活着,已是折磨。”
装疯作傻,终日惶惶不安,虽仍顶着贵妃的名号,却囚于床榻之间,形同坐牢。
“阿梨可知朕为何留着她的贵妃之位?”
“因为娘娘腹中的皇嗣。”
母虽有罪,腹中孩子却是无辜。
楚凌昭没说话,提步朝前走去,苏梨落后他两步跟上,走了十来步的距离,楚凌昭再度开口:“朕问过太医,孩子在母体受了损,生下以后多半先天有疾,或身体残缺,或为痴儿。”
苏梨惊愕,先天有疾的孩子,若生在寻常人家,都有可能被丢弃荒野,楚凌昭贵为天子,又怎么会容忍苏挽月生下有残缺的孩子?
“朕命太医用最好的药材全力为爱妃养胎,如今胎像已十分稳了,朕要让她平安产下孩子,让她亲眼看看,自己会因为险恶的心思,生下一个怎样的怪胎!”
“……”
苏梨后背发凉,下意识的跪在地上,甚至一时间不敢直视站在她面前的帝王。
苏挽月用腹中的孩子做赌注,楚凌昭是真的生气了,他不要苏挽月死,也不会将她打入荒凉的冷宫,相反的是,他给她织了一个虚假易碎的贵妃梦,让她以为自己只要熬到平安生下孩子还能有翻身之日,却不知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若生下的孩子是畸形,余生日夜相对,那个孩子会像恶魔一样折磨着她,至死方休!
帝王可以给她最至高无上的独宠,也可以给她最残酷狠毒的报复!
楚凌昭俯身将苏梨扶起来:“阿梨被朕吓到了?”
苏梨两手发凉,他的手却是干燥温热的,微微驱散苏梨心头的冷意,忽又听见他沉声道:“朕让人重新彻查了五年前阿梨被山匪掳劫一案,虽然很多人证都已不在,却还寻得一些蛛丝马迹,阿梨可还记得那夜骗你出城的纸条上写着什么?”
苏梨心头大震,她没想到楚凌昭竟然还派了人去查五年前的案子。
那夜她会被骗,是她与楚怀安事先密谋要带苏挽月私奔,此事事关重大,她与楚怀安做得十分隐秘,并无几人知晓,后来发生变故,未曾冒险行事,恐怕也无人打点封口,若是真要细查……
“回陛下,五年前我与侯爷两情相悦,是有人模仿了侯爷的笔迹约我私幽,我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才会不顾家教礼俗连夜出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才会无颜留在京中。”
苏梨回答,脑子迅速运转着,筹备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楚凌昭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
他笑得极突兀,喜怒难辨,苏梨听得头皮发麻,正要说点什么,耳边炸开一声呢喃:“阿梨与谨之真是胆大妄为,竟连朕的侧妃也敢觊觎,精心谋划出一场瞒天过海的私奔大计!!”
这事暴露得毫无预兆,苏梨的呼吸停滞,脑子里涌现出无数念头,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心脏紧张得好像要炸裂,苏梨猛地跪下:“请陛下明鉴,这次私奔是侯爷替民女与先生制定的,民女与先生被师徒名分所困,不得不出此下策!”
“时至今日,阿梨还要抵死不认?”
第82章 使臣入京
御花园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苏梨跪在地上,膝盖有些发疼。
楚凌昭的审问来得太猝不及防,她前后的回答分明已经自相矛盾。
“陆戟擅离职守是重罪,谨之惑乱后宫也是重罪,二者若只能选其一,阿梨选谁?”
“陛下,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怎能妄断这二人的生死?”苏梨惊疑不定的回答,心底一阵发慌,楚凌昭眯了眯眼睛:“若朕一定要你选一个呢?”
他已经查明了苏梨和楚怀安当年谋划的事,虽然最终并没有真的实施,可有这样的念头,便是罪不可恕!
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
苏挽月入宫以后,楚凌昭自问对她已经十分的好,可苏挽月并没有回应他对等的感情,在苏挽月心中,藏了旁人。
后宫守卫森严,苏挽月不可能与楚怀安暗通款曲,但再严的守卫也困不住她的心。
她的心另有所属,所以看不见他对她的好,可以将他赠的白玉簪随意送人,也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腹中的孩子作为筹码。
如此种种,是对他感情的亵渎,更是对九五至尊威严的挑衅!
他是真的怒了。
感受到他浑身翻涌的怒火,苏梨的心跳加快,犹豫片刻做出回答:“回陛下,我选将军!”
如果陆戟和楚怀安之间只能活一个,如果苏梨一句话能决定他们的生死,苏梨选择让陆戟活。
这样类似的选择,楚怀安前不久也这样问过。
苏梨的答案没有变,语气也一如那日那般坚定不移。
“想清楚了?”楚凌昭问。
“是!”
“来人!”楚凌昭一声令下,立刻有宫人用托盘端上一小坛子酒。
装酒的坛子是上好的白玉雕琢的,做成鼎炉的形状,坛口盘着两条龙,中间攒着一颗宝珠,很是威武有气势,旁边还有一只配套的白玉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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