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医书古籍上记载的都是好方子,况且以岳烟现在的身份,要从库房拿些好药材也很容易,泡出来的药酒疗效自是非同一般。
岳烟把药酒拍到苏梨肩上的时候,肌肤立时便如火烧,新伤与旧伤一起烧灼,交错如网,苏梨额头很快疼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岳烟拿了帕子帮她擦汗,知道她现下不好受,柔声宽慰:“这药我找人试过的,只是刚开始会灼痛难忍,你且坚持一下。”
说完又不自觉红了眼眶:“这一去你怎地又受了这么多伤?好好的身子骨是不想要了吗?阿湛还小,将军和国公大人又不在他身边,你就不能顾念阿湛一些,安安稳稳过日子吗?”
“阿湛身边不是还有你么。”
苏梨喘着气说,药酒从肌肤渗入血肉,似乎连血液都灼烧起来,苏梨脑子晕乎乎的有些发沉,岳烟又抹了些药酒在她右手手腕的伤处。
“阿湛自小就是有脾气的,他不爱与我亲近,只想要你这个娘亲!”
岳烟是想用苏湛把苏梨拴住,苏梨不入她的套,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姐姐可是在跟我告状,莫不是这几个月阿湛不听话,给你惹麻烦了?”
“阿梨!”
岳烟气恼的瞪着苏梨,又气又心疼,险些被苏梨惹出泪来,苏梨连忙求饶:“姐姐说的是,如今我双手已废,也做不成什么事,不会到处乱跑给旁人添麻烦的,日后等姐姐开个医馆,我老老实实在医馆给你煎药当伙计成吗?”
“你说真的?”
岳烟的眼神亮起来,当真是不想苏梨再做那些危险的事。
她这模样让苏梨想到苏唤月,眸子微暗,认真的点头:“真的,等使臣团离京,将军重回塞北,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我做些买卖赚钱,时不时还能给军中将士送些补给去。”
苏梨是认真在做打算。
经过军饷贪污一案,她意识到京中与边关两地消息互通的重要性,万千将士在边关镇守,京里需要有可靠的人看着。
她现在身子不行了,在战场上只会是累赘,倒不如留在京中,到时还能看顾一二。
苏梨能留在京中,岳烟自是十分高兴,不过很快又迟疑起来:“那阿梨与将军……”
“我与将军怎么了?”
苏梨一脸茫然,这里没有旁人,岳烟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遮掩:“你们岂不是要分隔两地?”
“……”
苏梨没想到岳烟还有这样的顾虑,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岳烟又道:“军中生活艰苦,将军又年轻气盛,阿湛尚且年幼,若是你们趁机要个孩子,阿湛约莫也还能与弟弟妹妹好好相处,只是分居两地难免寂寞……”
眼看岳烟越说越离谱,苏梨不由得扶额:“烟姐姐,我虽心悦将军,但对将军没有那样的意思。”
“怎会没有那样的意思?你若真心喜欢一人,自是想将身心都交付于他。”岳烟皱眉问,似乎完全不理解苏梨的话。
“时辰不早了,好姐姐,先让我休息一下,改日咱们再讨论这件事好吗?”
苏梨求饶,今日在宴席上跳了一曲舞,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加上药酒灼烧,酒气似乎侵入了肌理,脑子也昏昏沉沉起来。
“抹了药酒以后的确会出现嗜睡的情况,我再给你抱床被子来。”
岳烟不再纠结,抱了被子过来与苏梨一同睡下。
屋里安静下来,苏梨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眼看要睡着,岳烟忽的轻喃了一句:“阿梨,你未到边关以前,与侯爷可是有情?”
苏梨的呼吸顿了顿,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感觉岳烟动作轻柔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岳烟很快睡着了,苏梨反而没了睡意。
过去五年在边关,军营里都是糙老爷们儿,面对的都是兵荒马乱的事,为了让她不拖后腿,陆戟没把她当成女子看,她自己也把自己当成男人。
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杀敌如何叫胡人再不敢入侵,在战场上,陆戟救过她数次性命,她也帮陆戟挡过刀,她心悦于他,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她从没想过要和陆戟做男女之事。
她帮他照顾好阿湛,孝顺国公大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不就够了吗?
男女之事……
极突兀的,苏梨想到之前在逍遥侯府,楚怀安对自己不规矩的亲昵行为,心头不由得一悸。
不是这样的!
苏梨摇头打断思绪,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五年前离京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五年前她和楚怀安无情,五年后也不会有!
心神被扰乱,苏梨睡得并不是很好,做了稀奇古怪的梦,再度醒来时,苏湛神采奕奕的趴在床头看着她。
见她醒来,立刻咧唇笑起,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好牙:“娘亲!”
他笑得很是灿烂,比离京之前又长高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长个儿的原因,肉嘟嘟的脸瘦了一圈,隐约可以看出两分与陆戟相似的轮廓。
“阿湛,早。”
“不早啦,已经快到中午啦!岳姨早就去太医院看书了。”
抬头看向窗外,果然已是日上三竿,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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