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轻轻捏了捏苏湛的耳朵:“你娘亲跟别人说话脾气也这么冲么?”
“不,娘亲跟我爹爹说话时就很温柔。”
苏湛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楚怀安揉捏,一脸认真的回答,楚怀安戳了戳他还挂着泪痕的脸颊:“你懂什么,没遇到你爹爹以前,她跟我说话更温柔!”
苏湛不服气,拍开楚怀安的手:“那一定是你做错了事惹娘亲生气了,娘亲是很讲道理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一个人的。”
“是啊,是我做错了事……”
楚怀安低低的叹了一声,漫无边际的困倦袭来,眼皮重得如有千斤坠压,苏湛刚想问他做错了什么,观景台上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苏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陆戟和扈赫又交手了几个回合,陆戟没再刻意忍让,却也一直没有痛下杀手。
两人一直胶着,难分高下,在陆戟又一次踹开扈赫以后,他趁机抓起了地上的短剑,然后飞快的攻向陆戟,陆戟侧身避开,扈赫将短剑换到左手,反手刺向陆戟的脖子,陆戟手中没有兵器,两人又是近身搏斗,陆戟只能赤手抓住剑身。
之前受了伤只用布条简单缠裹的手再度受伤,扈赫的力气不小,拼尽全力的压制,陆戟可以清晰感受到剑刃划入血肉,一寸寸刻上指骨。
但败那剑上的药物作用,陆戟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痛感,只是看见血不停的从指缝涌出滑落。
“我和阿漓有个孩子。”
陆戟忽的开口,扈赫表情未变,越发用力:“我知道,但是那个孩子可怜得连这人世都没看上一眼就死了……”
“孩子没死。”
“你说什么?”扈赫疑问出声,眼底闪过诧异,那只阴鹜的眸闪过一丝迷茫。
“我和阿漓的孩子,今年五岁半了,现在就在那个观看台上,按理,他该叫你一声舅舅!”
陆戟稳住气息平和的说,扈赫的表情一寸寸皲裂,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想怒斥陆戟是在胡说八道,却又因为刚刚那句哭喊而有些摇摆,不受控制的想要回头看一眼。
那是阿漓的孩子。
是顾家仅存于世的血脉。
从刚刚听到的声音来看,那应该是个男孩儿。
那个孩子会像谁多一点?是像阿漓那样爱哭鼻子,还是像他爹一样俊朗正直,亦或者承袭了顾家的一点血脉,天资聪颖?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甚至大过了扈赫迫切想杀掉陆戟的心。
犹豫片刻,扈赫飞快的回头看向观看台,眸光犀利的扫过人群,最终在一处定住。
他被挖了一只眼睛,剩下的那只眼睛视力也不大好了。
可隔着那样远的距离他竟然很清晰的看清了那个孩子的长相,那是个生得极好看的孩子,穿着一身锦衣,打扮得可爱又贵气,许是刚刚哭过,眼睛微微红肿,小脸也死死的绷着。
那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他母亲,而紧绷的小脸,则完全和陆戟一模一样。
只一眼,不用再有更多的证据,他可以确定,那是阿漓的骨肉。
因为这个认知,扈赫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阿漓的孩子没死。
顾家的香火也没有断绝。
顾家还有后!!!
这个念头让已经死去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不过随即他又察觉到不对:“那时我是亲眼看见阿漓死的,这个孩子怎么会……”
扈赫喃喃,心底隐隐有个极大胆的猜想,会不会阿漓当年其实没有……
“是我亲手把他剖出来的,我……”
陆戟冷声打断扈赫的思绪,扈赫眼底猛然刮起沉郁的风暴,不等陆戟把话说完便怒不可遏的问:“你动了阿漓的尸身?!”
从陆戟那句话便判断出自己当年并没有看错,阿漓的确已经死了,可在她死后,陆戟生生剖了她的肚子,把那个孩子取了出来!
这是怎样一个人?
在亲眼目睹自己的发妻死后,竟然亲手剖了发妻的肚子!
若那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呢?
他这样做对那尸身是怎样的侮辱?
巨大的愤怒让扈赫的眼睛变得一片血红,他用力抽出短剑,陆戟松手不及,十指指骨险些被从中割断。
察觉到扈赫情绪失控,陆戟迅速侧身避开,扈赫挥剑,再度将剑捅入陆戟左肩。
这一剑极深,扈赫抓着刀柄想要搅动,被陆戟抬手用胳膊夹住他的手腕。
“阿漓到死都死死的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是她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她做了那样多的努力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判定这个孩子的死活!”
“这就是你在她死后还要剖腹的理由?”
“是!”扈赫质问,完全无法理解陆戟的做法,陆戟却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眸:“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就算当时你就在那里,也阻止不了我这样做!”
陆戟比任何人都知道顾漓有多爱苏湛,相同的,陆戟比任何人也都更清楚自己有多爱顾漓。
剖腹取子这样的事,对顾漓的尸身意味着什么,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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