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最近郁火攻心,又因为天气寒冷而受了风寒才会如此,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岳烟柔声开口,和苏梨早就商量好,并未提及太后中毒一事,楚凌昭微微点头,等岳烟起身后自己坐到太后床边,握住太后的手。
这些时日没有宫人精心伺候着,太后整个人极极快的速度衰老下去,一双手也变得皱巴巴的,没了昔日的保养得当。
因为生着病,她的手很凉,楚凌昭连忙覆上另一只手将她的裹在掌心。
他到底和太后还有母子情分在的,不论太后是否老糊涂做了什么错事,她也还是他母后。
他处理了殿中的人,又逼着太后交出手中的兵力,这段时间无异于将太后囚禁在宫中,这样做,一是因为胡人使臣团入京,怕再出什么乱子,二也是想给太后一个警示,莫要再插手朝政。
这事他做得强硬,伤了太后的心,楚凌昭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
看家国天下都压在他身上,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不然就会寒了朝中肱骨大臣的心!
“陛下,太后约莫还需要半个时辰才会醒,臣女先回太医院了。”
“准!”
岳烟和苏梨转身离开,两个御林军护送着她们往回走。
太后中毒一事让两人的心情都很凝重,这偌大的皇宫,根本就是危机四伏,谁也不能相信。
苏梨抬手拍了拍岳烟的肩膀:“会没事的!”
她在鼓励岳烟,也在鼓励自己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只要研制出解药,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阿梨。”岳烟低声开口,偏头看着苏梨,眼神有些迷茫:“软魂香原是胡人皇室惩罚犯人的秘药,不曾外传,因为中毒之人很快就会死掉,根本起不到控制人的作用,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祖父当初研制出了能抑制毒性发作的药丸,胡人才会抓了祖父,还用岳家满门要挟他?而他没有……”
岳烟说着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
岳兆医术极高,同时在这方面也非常痴迷,当年他知道有软魂香这样的毒药存在,便一股脑的扎进去想把它的解药研制出来。
然而他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就被胡人抓走,最后以岳家满门和自己的死成为远昭与胡人之间的一道疤。
苏梨知道岳烟在怕什么,她怕的是岳兆没能扛住胡人的严刑逼供,说出了抑制软魂香的药丸的制作配方,给胡人提供了控制人的工具,才会引发如今这场腥风血雨。
岳家世代为医,一直秉承的是悬壶济世、仁济天下的处世原则,如果因为他们,而导致远昭倾覆,百姓流离失所,备受战火侵扰,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苏梨把岳烟抱进怀里,给她力量和安慰:“不要想那么多,我虽然没有见过岳老,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把那些配方告诉胡人!”
时间非常紧张,岳烟只担心了一会儿,一回到太医院便又心无旁骛的投入到研制之中。
那本手札是她在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上面有很多内容都遗失残缺不全,她需要从无数可能的药材中一样一样去试。
谁也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能抑制毒性的药,而这仅仅是抑制,并不是彻底解毒。
这厢太后寝殿,苏梨和岳烟走后,楚凌昭让其他人也都退下。
寝殿安静下来,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太后悠然转醒。
她醒来时先看着床帐发了半天的呆才扭头看向楚凌昭,一开始她似乎没认出楚凌昭是谁,眼底带着一丝疑惑,楚凌昭被她看得喉咙发哽,抓紧她的手喊了一声:“母后,是我,儿子来看您了。”
听见他的声音,太后的眸子转了转,随即偏头看向里侧,不想与他对视,也不想和他说话。
“母后,您生病了,以后儿子会日日来看望母后,还请母后不要与儿子置气,保重身体。”
楚凌昭说得情真意切,听在太后耳中却无比的嘲讽。
她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就连生了病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她还要怎么保重身体?
“皇帝如今翅膀硬了,也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何必再这样假惺惺的表现母慈子孝的一面?你若真的孝顺,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哀家眼前惹哀家不快了!”
这些时日太后被囚禁在殿中,尚且不知外面发生了怎样的事,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楚凌昭心里难受,面上竭力保持平和:“母后尚在病中,儿子自当在榻前尽孝。”
太后终于回过头看着他,那目光不似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看了好一会儿,太后轻声低喃:“皇帝,哀家之前说错了,你不是心太软,你骨子里流着和你父皇一样的血,你父皇容不得手足兄弟,你连生你养你的母后都容不下!”
这话说得着实诛心,将母子二人二十多年的情分全然葬送。
楚凌昭心头发苦,面上带了一丝悲戚,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怕楚怀安和陆戟心生反意,辜负他的信任,他怕太后擅作主张,戕害忠良,导致王朝覆灭,他还怕胡人密谋已久,要谋夺远昭的万里河山。
这些事他不能与任何人说,甚至连他的母后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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