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个叫苏梨的女子不会哭,她甚至还趁机替陆戟说了好话,让他不要在恶语中伤陆戟,如此镇定,老实说,扈赫觉得苏梨和陆戟的作风很像。
“这些话是陆戟教你说的?”
扈赫问,语气照旧冷冰冰,态度却有了一丝松动。
苏梨神智模糊,似坠入无尽深渊,没有回答,扈赫眉头一拧,又在苏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苏梨吃痛抬了抬脑袋,无意识的嘀咕:“对阿湛好点,他其实很崇拜舅舅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苏梨想的还是苏湛。
扈赫眉头微皱,隐隐明白苏湛和陆戟为什么都会维护苏梨了。
这样一个聪明、知分寸又真心对苏湛好的人,确实很适合做将军夫人。
只是可惜,她和陆戟认识得太晚了!
苏梨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岳烟熬药过来就陷入了昏迷,这次她足足昏迷了八日,睁开眼睛时,天是黑的,屋里一片昏暗,床头趴了个黑漆漆的脑袋,把她吓了一跳,好半天她才认出来这是苏湛。
浑身像被马蹄踩过似的,每一寸筋骨都在发痛,左臂更是麻麻的没什么知觉,喉咙很干,苏梨想喝水,但没忍心叫醒苏湛。
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一个宫人推门走进来,推门声并不重,苏湛却立刻醒了。
他又瘦了好多,一双眼睛睡意朦胧,小手揉揉眼睛,然后和苏梨的目光对上,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苏湛才欣喜的跳起来:“娘亲,你终于醒啦!”
苏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守了自己多久,却被他的激动感染得勾了勾唇。
跳了一会儿,苏湛惊醒,连忙道:“娘亲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岳姨来看娘亲!”
苏湛说着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宫人上前将苏梨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我昏迷了几日?”
苏梨轻声问,宫人坐到床边,把温度放得适宜的药喂给苏梨喝,苏梨的手抬不起来,乖乖张嘴喝药。
“县主昏迷了八日,郡主这几日一直守着县主,今日又是凌晨才回去睡觉。”宫人边喂药边柔声回答,苏梨点点头,没再问别的,没一会儿,岳烟果然提着裙摆带着苏湛飞奔而来。
她来得很急,只慌慌张张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进了屋,来不及歇气,便抓住苏梨的手诊起脉来。
感受到指尖下面的脉象平稳,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凶险,岳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依然不敢放松,看着苏梨追问:“阿梨现下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身体酸痛,左臂没什么知觉。”
苏梨如实回答,岳烟目光躲闪了一下,抓着苏梨的手轻声道:“你左臂的经脉有些损伤,暂时可能会行动不便,至少要调养大半年才能恢复如常。”
岳烟的话没有说完,但这种情况苏梨在边关军营见过不少,岳烟口中的‘恢复如常’恐怕这是手臂能稍微灵活的动作,并不能再做其他了。
“没关系,能捡回这条命便是好的。”
苏梨豁然,反而安慰起岳烟来,岳烟眼眶又要发红,苏梨连忙转移话题:“侯爷呢?解药研制成功了吗?”
“成功了,侯爷喝了药已经没事了,不过这几日浔州出了事,侯爷奉命带兵去浔州了。”
“浔州出什么事了?”
“有人传言浔州出了疫情,引发恐慌,有人作乱。”
疫情?那些人不是和楚怀安一样中了毒吗?苏梨抿唇,又要思索,手忽的被拉了一下,偏头,苏湛站在床边一脸关心的看着她:“娘……苏姨,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想那么多了,会难受的。”
现在陆戟不在这里,也没有其它的人,但苏湛对苏梨的称呼已经自发的变成了‘苏姨’。
他很清楚的知道,苏梨不是他的娘亲,他的娘亲为他和爹爹牺牲了很多很多,他不能再叫别人娘亲。
因为这句转变,苏湛的眼睛有些闪躲,不敢和苏梨对视。
他虽然还小却也知道,这个称呼的转变是对苏梨的一种疏远。
苏梨费力的动动手指,勾了下苏湛的小手:“谢谢阿湛关心,苏姨不会想那些东西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帮不上别人什么忙,只能考量自己以后要怎么过日子了。
又和岳烟说了会儿话,苏梨累了,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从她醒来,她没有问过和陆戟有关的一句话,岳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阿梨,你昏迷那日,陛下让将军官复原职,带兵去边关了。”
“嗯。”
苏梨说,声音里已是满满的睡意,有些漠不关心。
苏湛下意识的抓住岳烟的手,他隐隐感觉到,苏姨和他还有爹爹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不会再叫苏姨娘亲,苏姨也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关心爹爹。
感受到苏湛的不安,岳烟紧了紧苏湛的手:“阿梨,我和阿湛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们再来看你。”
然后是轻巧的关门声,苏梨没有睁开眼睛,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又在宫里养了三日,苏梨才勉强可以下床走动,如她那日答应苏湛的,她没有再刻意去打听如今朝中的局势,成日喝了药就睡,睡醒了又喝药,只专心将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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