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红衣姑娘,请你跪下!”
主持冷硬的说,语气已带了怒气,循声望去,苏梨这才看见那主持跪在祭台东南角的地方,在他身边围着五个面容姣好的粉衣少女,之前被少女挡着,所以苏梨并未看见他。
他很老了,头发银白,身子佝偻只有十来岁孩童那般高,身上穿着一件黑羽披风,面上则戴着面具,面具上用各色颜料画着图案,有点像一些猎奇话本子里提到的巫师。
在他站的地方,同样用颜料画了图案,可以看出那些少女的站位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约莫与五行风水之类的有关。
他一声说完,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苏梨,眼底多有不赞同,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么不懂事,若是触怒了江神该如何是好?
但因为苏梨是与楚凌熙同行的,众人一时也不敢开口指责苏梨。
楚凌熙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扭头正要宽慰苏梨两句,苏梨已老老实实跪下:“请王爷开祭!”
入乡随俗,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况且今日楚凌熙是来收拢民心,而不是来引发众怒的,苏梨自然不会让他难做。
跪下以后,苏梨暗暗用余光往江面看了看,江面安安静静的,丝毫不见方才那位白衣女子的身影。
难道这里还是在用活人祭祀?
苏梨不解,楚凌熙拿起刀将烤乳猪的猪头切下来放入托盘之中。
“开祭!!”
楚凌熙宣告,在众人的注视下端走托盘走到祭台边,连托盘和猪头一起掷入江中。
如此等了片刻,江中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龙吟。
“江神显灵了!江神显灵了!”
众人高兴的欢呼,那主持率先站起来敲锣,复又道:“江神有灵,四家齐发,搏头彩!”
话落,苏梨下意识的朝江面看去,只见剩下四艘船的船头各走出一名男子,四人站在船头先磕了个头,随即跳入江中。
“起来吧。”楚凌熙将苏梨拉起来,苏梨的目光没有从江面移开:“王爷,什么是搏头彩?”
“拼水性,谁在水里憋的时间长,谁就赢得头彩。”
漓州人个个水性都好,几大世家若想多占一些生意,自是要拿出些本事才能服众。
苏梨皱眉:“刚刚苏家那位姑娘为何要先入水?”
“这是江神的旨意!”赵德的声音插了进来,开了祭,其他人都站起来,凑到江边看今年的头彩会花落谁家。
赵德从赵夫人口中得知苏梨可能是楚怀安的心尖宠,抱着讨好苏梨的心思,认真为她解释缘由:“咱们每年搏头彩都是根据香的长短来判定各家入水的时间,方才苏家的香几乎齐根断了,所以让他们先入水。”
苏梨皱眉,她向来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之前和陆戟在边关也遇到过一些离奇的风俗,其实都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哄骗百姓。
方才那香断在众目睽睽之下,乍一看的确是无人动手脚,但要说是江神让香断的,苏梨却是无法信服。
“那香是从何处买的?”
苏梨狐疑的问,赵德压低声音道:“那是专门负责祭祀的长老耗费七七四十九天做的,在别处绝对买不到!”
长老?
苏梨看向站在祭台东南角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他应该就是赵德口中所说的长老。
察觉到苏梨的目光,那人掀眸看过来,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苏梨只看见面具下面一双冰冷精锐的眼。
许是那面具上的色彩太过诡谲,苏梨与那双对上以后,心底立刻涌上强烈的反感与不安。
铜锣声将苏梨惊醒,苏梨听见长老平静无波的声音:“赵家败!”
回头,果然看见一个男子憋不住气爬上了竹筏。
岸边围观的众人,有的欢呼有的失落,苏梨看了一眼猛地回头看向那长老。
苏梨因为站在楚凌熙身边,所以可以轻易地看清江面上发生的一切,可这位长老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江面发生的事,如何能立刻准备的报出结果?
苏梨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紧盯着那位长老不放,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给他报信,片刻后,又是一声铜锣鸣响。
“吴家败!”
众人果然又是一阵唏嘘,苏梨眉头拧得更紧,她可以肯定,那位长老并未与任何人说过话。
他莫非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正怀疑着,铜锣再度响起,那长老却并未急着开口宣布。
苏梨扭头看向江面,只见江上浮起一抹白色。
是最先跃入水中那个姑娘!
她死了?
苏梨死死的盯着那白色,耳边众人已惋惜起来。
“唉,可惜了,没想到苏家大小姐这次真是为苏家拼了命!”
“是啊,如此一来,苏家可就断了后了!”
“若不是苏家两位少爷先后出了事,她一个柔弱妇人何至于沦落至此?”
众人嘀咕着,方才那位和善的老人不由得冲到祭台边悲痛的唤了一声:“月儿!”
月儿?
苏梨被这两个字触动了心神,却见船上有人用竹竿去戳那‘尸体’戳了个空,那白衣不是人浮了起来,而是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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