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梨点头,岳烟看得心疼,陆湛这孩子实在太成熟稳重了,这样其实很不好。
“阿梨以后确定是在京中定居了么?”
岳烟转移话题,打破沉闷的气氛。
“嗯,我打算过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开个成衣铺或者药材铺。”
开成衣铺是因为苏梨自己的女红不错,虽然现在手生了,好歹也算是个行家,能辨得出优劣。
开药材铺她也对药材有些了解,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找岳烟帮忙。
这两样苏梨都挺有把握的,虽然前期运作可能会有些困难,但后期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尤其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和京中这些深闺妇人打好关系以后,销量是绝对不愁的。
“想法挺好的,你的钱够吗?不够的话……”
“够了。”苏梨自信的说,冲岳烟眨了眨眼:“等将军回来,论功行赏以后就有钱了。”
岳烟:“……”
小梨子,看你这样子,你难道想在这个时候跟陛下狮子大开口?
岳烟有些担心:“现在宫里都减少了月例开销,你这个时候问陛下要钱的话,陛下应该不会给吧。”
“会给的。”
苏梨笃定,然而岳烟后面再怎么逼问苏梨都不肯多说了。
这厢苏梨和岳烟相谈甚欢,御书房里的气氛却十分沉闷。
楚凌昭的桌案上放着一个酒坛子,上面只用油纸随意蒙了一层,包装简陋至极。
“这就是忽可多的骨灰?”
楚凌昭问,眉头拧成麻绳,表情一言难尽。
“是,当时漓州出了点事端,刚好就一起焚了,最后扫了半坛子回来。”楚凌熙拱手回答。
楚凌昭的眉头抽了抽,不仅把人尸骨烧了,还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烧的,这骨灰里岂不是还混杂有别人的骨灰?这是成心要气死忽鞑吗?
楚凌昭的太阳穴跳了跳,抬手揉了揉:“离京之前朕不是说过让你拦着陆戟和扈赫他们,留忽可多一命吗?”
认真算起来,若是陆戟和扈赫联手,楚怀安根本敌不过他们,况且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能在他们手下保住忽可多的命?
楚怀安心思转了转,没说实情,唇角一勾满不在乎道:“是他先拒不投降,还掳走阿梨触了送的逆鳞,我不杀他只怕还会叫他生出许多事端来。”
“是你杀的忽可多?”
楚凌昭挑眉,眼底带了两分审视。
楚怀安被那审视刺了一下,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我,传回来的折子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
“朕有口谕在先,谨之却还亲手杀了他,可知这是抗旨不遵?”
楚凌昭的语气凌厉起来,御书房的温度陡然下降,叫人不寒而栗,楚凌熙立刻跪了下去:“皇兄,臣弟虽然没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况,但谨之当日受了重伤,险些伤到心肺,想来当时的战况一定十分惊险,谨之杀了那位胡人大将,只怕也是迫不得已。”
“你懂什么!”
楚凌昭怒得呵斥了一句,抬手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
“忽可多是忽鞑的亲儿子,是要继承王位的人,在胡人一族中极具声望,如今他死了,忽鞑绝对不会轻易罢休,胡人一族也必定会拼死为他报仇,此战已让远昭元气大伤,再打下去,你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楚凌熙张了张嘴,想再替楚怀安辩驳两句,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用这一个人的命,换多数人活下去,这样看起来似乎很划算。
但很多事却不能用划不划算去衡量。
“若是胡人还敢再犯,臣可以请命带兵迎敌,臣犯下的错,由臣担着。”楚怀安平静的说,楚凌昭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上一本奏折砸到楚怀安身上:“你他妈觉得自己这样很有担当是不是?”
楚凌昭难得爆了句粗口,这会儿御书房里也没有别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没什么好绷着的。
楚凌熙愣了一下,忙过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皇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你别生气。”
“怎么解决?你告诉朕怎么解决?”楚凌昭怒问,一脚蹬了椅子,眼睛气得发红:“让朕用自己的兄弟换忽鞑一个儿子吗?”
话音落下,御书房陷入一片死寂。
楚凌熙看看楚凌昭又看看楚怀安,心底突然涌上难以言喻的难过。
他原以为在他们这一代,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会因为皇权谋夺而手足相残,可最后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楚怀安舔舔唇,有点想笑,楚凌昭刚刚吼的这一句话完全验证了他之前在漓州的猜想,楚凌昭确实动了要一命抵一命的念头。
胸腔漫起难受的酸楚,楚怀安却笑出声来,他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道:“用我一个换成千上万条命,挺值的,没想到我这么纨绔的一个人,竟然还能名垂青史。”
“楚怀安,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楚凌昭抄起砚台狠狠地砸过去,楚怀安没躲,溅了一身的墨,额头也被砸出一个血洞,涓涓的涌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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