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厉声质问,表情凶狠,眼眶却泛着一丝红,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只差一点,若是他再晚到一刻钟,苏梨恐怕已经死在他怀里了!
苏梨被楚怀安吼得晃了下神,舔舔唇道:“若此番我真的不幸死了,侯爷能记着之前给我的承诺,帮我完成遗愿,这一死倒也不亏。”
“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做,本侯可不记得曾答应过你什么!”
楚怀安冷冷的说,不待苏梨说话,拂袖而去。
出了门,冷风挟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冷得人一个激灵,却扑不灭心头熊熊的怒火。
先前楚凌昭还说苏梨聪慧过人,楚怀安这会儿却只觉得她蠢笨到了极点,哪有聪明人会为了一个整天在刀口舔血的人只身犯险?有哪有聪明人会明知饭菜有剧毒还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侯爷!”
太监尖利的声音打断楚怀安的思绪,回头,大内总管张德拿着拂尘毕恭毕敬的站着:“方才听闻苏三小姐醒了,陛下请侯爷去太辰宫偏殿议事!”
“何事?”
“侯爷去了便知。”张德把球又踢了回来,他是伺奉过先帝的人,口风严实,圆滑得很,楚怀安大概也猜到要干什么,便没再多问,提步要走,又听张德道:“陛下口谕,请苏三小姐一同前往。”
“她不过醒了片刻又昏睡了过去,有什么话,问本侯便是!”
楚怀安冷着脸,语气强硬起来,张德跪下,朝楚怀安行了个大礼:“侯爷请息怒,陛下体恤苏三小姐身体不适,已派了御驾轿撵,特许将三小姐抬过去!”
这便是非去不可了!
楚怀安握紧拳头,心中虽有怒气,面上却丝毫未显,只沉声道:“不必,本侯亲自带她过去!”
说完转身回到房间,苏梨此时已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靠近,瑟缩了一下,楚怀安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是我。”
“怎么了?”
苏梨软着声问,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软软的靠在楚怀安怀里,莫名的像依赖着他的孩子。
“无事,睡吧。”
楚怀安安慰,拿了被子将苏梨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将她抱着走出房间。
外面风雪正盛,张德很有眼力见的让人上前撑伞,将两人挡得严严实实。
一路行至偏殿,刚到门口,便听见一道低柔的哭诉:“陛下,臣妾的三妹这五年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又遭此毒手,陛下定要为臣妾的妹妹做主啊!”
那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清润动听,带着哭腔,越发叫人怜惜心疼。
可不知道是抱着人走了一路累着了,还是被怀里人清浅的呼吸分了神,这会儿听见魂牵梦萦的声音,心有波澜,却不至发狂。
“逍遥侯到!”
张德立在殿门口高声喊道,殿内的哭声戛然而止,楚怀安抱着苏梨跨进殿中。
殿内烧了地暖,即便殿门大开着,屋里也是暖洋洋的一片,年轻的帝王高坐在首位,左右两侧皆是佳人陪侍,下方还坐着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明明是寒冬,却好似春日百花争艳,空气中都弥漫着腻人的胭脂香。
殿内没有设置屏风纱帐,乍走进来像闯入了盘丝洞一般,楚怀安垂眸,并未左顾右盼,只抱紧怀中人,步履坚定的走到殿中。
“臣弟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
尚未完全跪下,楚凌昭便免了礼,宫人也应声涌入,竟是抬了一张美人榻进来。
天子尊前,能被赐座已是隆恩,更遑论在楚凌昭面前躺着?
这事若落在旁人头上,恐怕会受宠若惊,三跪九叩的跪谢隆恩,可楚怀安别说谢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抱着苏梨坐到榻上,理所当然至极。
“朕方才听高太医说阿梨醒了,如今可还好?”
楚凌昭没有开门见山,先客套的关怀了一下,楚怀安帮苏梨拢紧被子,撩开一缕散落的碎发:“余毒未清,尚未脱离危险!”
柔软的发丝绕过指尖乖顺的垂在一侧,楚怀安捻了捻手指,回味了下方才的触感。
“朕本是感念阿梨对谨之倾心一片,不忍她担心受怕,特允她到牢中陪你解闷,不想却害她遭此大罪,不过若非有她,这中毒的,便是谨之了!”
楚凌昭半解释半感慨的说,说到后面,语气已有几分严肃,殿中的气氛凝滞起来,往日凑到一起便吵闹不休的后宫佳丽俱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尚书府老夫人大寿,贵妃奉旨省亲,本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却有人栽赃逍遥侯轻薄贵妃,其后更是买通狱卒,欲图谋害皇室血亲,其罪当诛!”
楚凌昭大怒,凌厉的眸光扫过一众妃嫔,在场的佳人立刻吓得跪下,连伺奉在主位左右的两位也都跪伏在他脚下,颤巍巍的求饶:“陛下息怒,求陛下息怒!”
佳人软语声声在耳,便是再铁血无情的人也会软了耳根,向来怜香惜玉的逍遥侯适时开口:“皇表哥所言既是诬蔑,想必已然查出了真凶,不妨说来让小侯听听,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谋害小爷!”
楚怀安这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卷进屋里的雪花,轻飘飘的尚未落地,便被屋里的暖气烘成了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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