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丝轻声说,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林月霜感觉自己的脑子慢慢变得像一团浆糊,无法思考,视线也变得模糊一片。
“我不要嫁给他!杀了他!”
林月霜说,视线里突然变得一片嫣红,身体也在不停地摇晃,像是坐船。
怎么回事?
她惊诧,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她在嫁人!
她反应过来,想要尖叫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像是一个旁观者,被束缚在了这个诡异的时空里。
没过多久,花轿停下,有人扶着她出去,然后是拜天地。
周围有很多人贺喜,林月霜却只觉得后背发凉,因为她听见了淮阳王的名号,这是她前世和淮阳王的婚礼!
不!她已经重生了,这些事都不该发生的!
林月霜在心里呐喊,人被送入了洞房,画面一转,是奶娘帮她摘下盖头,说明日要赶路,淮阳王体恤她,让她早些休息。
她张狂冷笑,体恤?哪有新郎体恤到连盖头都不替新娘子揭的?这事传出去,全京城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气得砸东西,奶娘劝慰她要忍,毕竟淮阳王妃这个位置,是她费了多少心力才谋夺来的,可不能到现在功亏一篑。
婚礼是在京城办的,陛下亲自主婚,倒是风头鼎盛,一时无两。
婚礼第二日便启程回云州,一路上舟车劳顿,她的新婚夫君却对她一句关怀都没有。
云州的淮阳王府很大,大到林月霜根本看不到楚凌熙。
他不喝酒不逛花楼,是君子中的君子,可他总是疏离冷漠,让人难以靠近,他不行房中之事,像误落凡尘的仙人,半点不沾人间烟火。
娶了妻子却碰都不碰一下,这是什么毛病?
大半年后,林月霜让奶娘去花楼买了药,下在楚凌熙的茶中。
他很快面色绯红,而她穿着薄纱缓步而去。
他到底是俊美的,她想与他欢好,为他生儿育女,然而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他还是推开了她,她跌坐在地上,被他指着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她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谋划算计那么多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吗?
他有哪里好,竟让她背弃良知盗用别人的名义才换来与他同床共枕的名号?
楚凌熙清醒之后将她唤入书房,问她是想要修书还是想要和离,他总是思虑周到,被算计以后也还留有余地想保全她的面子。
她哭着认错,服软,说自己独守空房也很难受,他果然心软愧疚,又退了一步,称可以不和离,但也不会与她同房,她若是遇到心仪之人,可告诉他,他会与她和离,再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多可笑,这世上竟有男子希望自己的妻子二嫁,还要亲手替她准备嫁妆。
自那以后,她不再往楚凌熙跟前凑,她试着与别的男子交往,楚凌熙也的确全部视而不见,于是她的胆子大起来,一开始只是刻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出门,没多久便有登徒子找来要与她幽会,她接受着人家的好意,然后又以淮阳王妃的名号压着,不许别人冒犯。
后来有个登徒子被惹恼了强要了她,她盯着那落红却又觉得异常爽快,于是后来越来越放纵,她甚至成了清倌的常客。
云州城好多人都知道,表面上矜持高贵的淮阳王妃,私下其实行为放荡,而谦谦如玉的淮阳王头上其实顶着一片大草原。
那些人在暗中嘲讽笑话淮阳王是个喜欢戴绿帽的傻子,她便也跟着笑,好像这样就报复到那个男人了,却又像是她自己编排的一场笑话,那个人对她其实没有丝毫在意。
她笑话着别人,却又分明是在笑话自己。
若是一直这样过下去,也许她也不过是个笑话,可后来发生的事,将她碾入了尘埃。
婚后第三年,楚凌熙带她回了京。
因为骠骑将军和兵马大元帅将胡地收入了远昭版块,举国同庆。
这是件好事。
林月霜想,她还可以回京看看父母。
又是一路舟车劳顿,她回京以后便病了,总是呕吐反胃,找了大夫来诊脉,却发现是喜脉。
父母高兴得不行,她却白了脸,不得不托出实情,父母丝毫不怜惜她,反而给了她一巴掌大骂她不知廉耻。
又是同样的场景,她坐在地上,高高在上指责她的人,变成了她的父母,好像她是一堆又臭又惹人眼的粪土。
脸上火辣辣的,小腹也隐隐作痛,她却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清楚。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堪?都是那个叫楚凌熙的男人害的呢。
她在心里想,却还是哭着求父母瞒下此事。
她进宫找楚凌熙,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见到了传说这英勇无比的骠骑将军,听说这位将军以前是纨绔不羁的逍遥侯。
那日逍遥侯喝醉了,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在边关发生的事,她明明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并不感兴趣,却意外的听得很认真。
说到后来,逍遥侯嘴里便只剩下一个人名:阿梨。
他说他爱惨了阿梨,说他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说要让她余生安乐无忧。
林月霜没见过这样深情的男子,她那颗糜烂不堪的心脏,被逍遥侯醉酒后的三言两语浸泡得酸胀,难受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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