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下意识的低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在她脚下,有一张人脸,似有风吹来,血雾消散了些,视野也变得更广,以苏梨站的地方为中心,目之所及,地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脸。
在那些人脸眉心,全都钻出了细长的青色藤蔓,在藤蔓顶端,盛开着一朵朵幽蓝的花,花蕊是金色,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只看着这样的花海是极美的,可搭配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便恐怖至极,叫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苏梨脑袋突然刺痛,视线一黑,再睁开眼,人便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楚怀安正抓着楚瓜一只脚将他倒拎着在打他的屁股。
“你打孩子做什么?”
苏梨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在听见他的声音以后,楚瓜就止了哭,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眼巴巴的看着苏梨。
“他吵!”
楚怀安简单粗暴的解释,把楚瓜又丢回床上,楚瓜打了个滚被坐起来的苏梨捞进怀里。
“小孩子吵闹一点是好事。”
苏梨说着脱下楚瓜的袜子,想看看他脚有没有被楚怀安抓肿,却看见他脚上生着六指,最边上的小指头被人用绳子绑着,早就充血变得畸形。
苏梨的目光顿时变冷:“这是什么?”
苏梨抓着楚瓜的脚仔细查看,下意识的看向楚怀安:“这是侯爷让人绑的?”
楚怀安顺着看了一眼,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绳子绑得很紧,最边上的小指头充血紫胀,像是轻轻一撅就会断掉,残忍得很。
楚怀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把奶娘叫进来,奶娘哆哆嗦嗦的跪下,听见楚怀安质问老实回答这是楚刘氏允许做的,是坊间流传的秘方,再长两年,多出来那根指头就会自己掉落,不会留疤,以后就会和常人无异。
楚刘氏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对楚瓜不可能没有一点喜欢,但楚瓜在楚刘氏眼里是不正常的,她只能想办法让他正常起来。
荒唐!
苏梨在心里怒斥了一句,和楚怀安对视一眼,把奶娘赶出去,又派人请了岳烟来。
第一眼看见楚瓜的脚,岳烟的眉头便死死的皱起,这样绑着脚趾头,孩子会一直痛苦不堪,就算要去掉一指,也不该用这样残忍的办法。
绳子已经与血肉长在了一起,轻轻碰一下那指头楚瓜就会痛哭不止,他又太小,岳烟不好给他用太大计量的止痛药,只能划开肉慢慢把绳子割断一点点取下来。
楚瓜哭得撕心裂肺,叫人于心不忍,岳烟很快听得下不去手。
“阿梨,六指总归是与常人有异,不如就这样截断吧,还能让他少吃些苦头。”
“截断一指对他的身体可有影响?”
“……”
岳烟不好武断的回答,毕竟手指脚趾与心室都是连着的,而且楚瓜的情况与其他人很不相同。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苏梨低声开口:“我没办法替他做出决定,等他再大一点,懂事以后,若不想要这一指再说吧。”
他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苏梨第一次看见他也觉得他有些异常,与旁人不同,后来却觉得不管如何,身体是他的,也许在旁人眼里是多余的部分,对他来说却是不可缺少的。
苏梨希望他健康快乐的活着,更希望他能完完整整走完这一声。
最终楚瓜是被楚怀安抱着,由苏梨在岳烟的指导下帮他取下了那根绳。
楚瓜哭得嗓子都哑了,小脸红彤彤的,奶娘去通知了楚刘氏,楚刘氏匆匆赶来,却被拦在门外,听见楚瓜凄厉的哭喊,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谨之,阿梨,你们不要乱来啊,六指是异象,不能随便割除的,稍不留神会要了孩子的命啊!”
千百年来,民间也曾有过不少多指多耳的现象,不少人为了孩子好,让大夫主刀割下,割下以后却血流不止,害了孩子的性命,久而久之便有传言说长成这样的孩子天生命格奇特,需妥善处置才能一生顺遂。
楚瓜不仅是六指,还生着阴阳脸,自是叫人忌讳得很。
取下绳子再敷上药,楚瓜没那么疼了便安静下来,苏梨小心翼翼的帮他裹好伤口,再将整个脚缠上厚厚的纱布,以免他不小心踢到。
小孩子不记疼,躺在那里看着苏梨,还以为苏梨在跟他玩游戏,还咧嘴笑起:“嘻嘻。”
“不疼了?”
苏梨松了口气,和楚瓜打趣,楚瓜黑亮的眼珠却往旁边一偏,并未看向苏梨,嘴里牙牙的哼唧着,手却朝虚空抓去。
苏梨下意识的往身侧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太多,苏梨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
楚怀安问,敏锐的察觉到苏梨的情绪不对,苏梨想要头,楚瓜忽的咯咯的笑出声,像是被什么人逗乐。
这笑突兀得紧,鬼使神差的,苏梨凑近楚瓜。
小孩儿的眼神澄澈明净,眸子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苏梨凑近以后,很容易从楚瓜黑面那只眼珠里看见一个白衣男子,他身上的衣服是纯净的白,看不出材质,也没有任何的绣花暗纹,贴合着腰身,透出两分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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