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路漫再问什么,他沙哑的声音落下去:“我在中心医院,十二楼1708病房,你直接过来吧,爸有些话要当面跟你说。”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漫漫人流中,路漫捏紧了手机,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曼延。
打了个车到中心医院,她依照电话里说的地址找到病房,却在推开门的时候犹豫了。
面对这个不曾让她感受到父爱的爸爸,路漫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纠结万分。
然而该面临的还是不能逃避,她推开门。
路建军躺在病床上,他好像老了十来岁,白头发都多了,身边没有人,不知道是刻意支开还是别的什么。
路漫不再晃神,让自己注意力集中。
她走进了一些,路建军好像睡着了,不自觉的,她放轻了脚步。
睡眠一向很浅的路建军睁开眼,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他的女儿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怕吵醒他,背包放在椅子上的动作都轻轻的。
十几年了,他坚硬的心第一次有了愧疚。
抬眼看过去,才发觉原来他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她亭亭玉立,善良美好,模样跟她去世的妈妈有七分相像。
发觉他醒了,路漫手掌浸了些细汗,这时候或许应该先问候几句,她张了张口,陷入沉默。
她恨他。
这恨意开始清晰起来,上辈子期待了一辈子的父爱,没有恨过,重来一世她不屑去要了,也明白了很多从前忽略的事。
譬如妈妈刚死,他就娶了焦虹。
譬如他为了焦虹和路郡阳,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态度恶劣。
太多太多了,在见到他的这一刻,那些曾经遭受过的不平待遇,居然渐渐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路漫压下心底的不平静,单刀直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甚至连一声尊敬的爸爸都没有喊,从小妈妈教她的礼义廉耻尊师敬长,全然不见。
路建军神色黯然了许多,也只是一瞬,他忽然咬牙切齿起来,面色里尽是痛恨。
“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染上了赌博,欠了很多债,我替他还了一部分,还差太多,爸爸的公司被抵押出去了,可是......”说到这儿,他开始猛烈的咳嗽,路漫一惊,急忙替他轻拍后背。
“那个逆子居然还不悔改!他还敢进赌场!他是非要咱们家倾家荡产啊!”
说到最后,路建军不停的骂他逆子,脸因为盛怒红的不正常。
路漫皱眉,尽量安抚他:“爸,你已经病了,就别再想这些糟心事,只会让病情加重。”
路建军愧疚的目光朝她看过来,路漫脑子乱糟糟的,没有看到。
剧情又偏差了...
她清楚的记得,路郡阳赌博输光家产是一年以后的事情,没道理会发生在这个时间段,这不正常。
似乎从她重生之后,一切事情都在变化。
许愿高二离开,路郡阳提前陷入赌博。
她以为偏差的只有一些小事,然而潜移默化中,什么都变了。
今年的路郡阳才刚上高中,路漫皱着眉,不解:“他不是才上高中吗?为什么会去赌博?”
想到后来路郡阳和焦虹喝血一样冲她要钱的日子,路漫打了个冷颤,那些日子根本就是噩梦,她不给,就威逼,甚至有一次路郡阳疯了一样的把她拖拽出去,说要卖掉她,让她卖身赚钱还债。
那段日子里,路郡阳和焦虹就是魔鬼。
路郡阳恨铁不成钢,“还不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他......”
说到一半儿,他声音低了下去:“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儿能怪得了别人呢。”
从小到大,路郡阳背地里欺负路漫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路郡阳是他盼来的宝贝儿子,路漫忍让一下,他觉得没什么不对。
飞来横祸时才惊醒,这孩子,从小就歪了啊。
他垂着头,目光没了焦距,一下子从那个高高在上的顶梁柱变成了脆弱不堪的老人。
“是我没把他教育好啊。”
路建军扪心自问没什么对不住这个儿子的地方,只要他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给他拿来,可就是这个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儿子,被人拿刀追着要债时,危难之间将自己的爸爸推在前面。
他瑟瑟发抖,“我爸爸很有钱的!你们管他要!不要砍我!”
那几个人也起了恶趣味,砍刀在路灯下反着光,他问:“如果我偏要砍呢?小子,你说我是砍你,还是砍你爸?”
作为一个父亲,路建军是有心护着自己孩子的,可是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目光躲闪,愣是不肯吭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凉,他这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这些他谁也没说,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些事也该活明白了。
路郡阳这是拖不出来了。
他唯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女儿。
路建军把路漫叫到跟前来,声音放低,“我给你邮了一张卡,卡里还有些钱你拿着用,别被你弟弟发现了,他要是缠上你,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他说的不错,被路郡阳缠上,的确是没好日子过。
路漫盯着被路建军抓着的手,心情复杂。
他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路漫不知道,她被焦虹和路郡阳欺负的何止是小时候那些事,跟上辈子被他们母子俩缠上之后的日子比起来,根本就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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