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那一刻与你相见_鲜橙【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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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西平,离开韩女士,离开夏宏远,离开林向安,离开邵明泽……
“好,你先睡一会儿,我来开车。”陈洛说着,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点点头,盖着他的外套迷糊的睡去。
第十八章 放下不代表原谅
翌日早上醒来,苒苒和陈洛已在距离西平千里之外的小镇之上。
苒苒迷惑地看着车外截然不同的景观,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尚在梦中,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陈洛从街道的便利店里出来坐进车里,将面包和一盒温热的牛奶放到她怀里,微笑着跟她说:“我已经问清路了,你先吃点东西,到那儿我们现在山下住下,歇够了再去山里玩。”
见她仍是一副愣愣的表qíng,他停了停,又问她:“怎么,后悔了?”
苒苒忙摇摇头,反问他:“你后悔吗?”
他打着方向盘,笑着说:“我只后悔自己醒悟得太晚。”
她并不理解他的话,却也不想再细问,只笑了笑,又问他:“你公司里的事qíng怎么办?”
他在开车的空当里转过头来朝她笑:“在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把事qíng办完了,会有人帮我办理辞职手续。”
苒苒想不到他真的会就这样离开宏远,真的把之前奋斗的事业舍弃,又惊讶于他的效率,忍不住问:“夏宏远会放过你?”
“怕是不会,所以……”他狡猾地笑笑,把手机丢给她:“我就把之前的手机卡偷偷丢掉了,换了一个新的号码。”
苒苒惊愕地看着他。片刻后也忍不住跟着他也笑起来:“好,让我们都跟以前的生活断个gān净,重新开始!”
两人开着车一路向南,也不上高速,只沿着国道漫无目的地走,遇到好的地方就停下来,或站一站就走,或停留上几天痛快地玩个够。苒苒没有再买手机,之前的种种事与种种人仿佛都已成了过往云烟,与她相熟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他叫陈洛。
就这样一路晃dàng游玩着,他们到达祖国的最南端时已是炎夏。两人都怕热,一商量就又掉转了车头往西北走,打算去找个四季如chūn的地方避暑。车子进入云南后,苒苒忽地想起了穆青,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否还在这里,于是起了心去看看她。
穆青的号码她记得滚瓜烂熟,于是用陈洛的手机拨打了过去。穆青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拔高了音量,惊喜叫道:“苒苒?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要找疯了?邵明泽都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了!”
苒苒一路上从来不看报纸,自然看不到邵明泽的寻人启事。她想了想,跟穆青说:“我现在很好,穆青,我不想再见那些人,想开始新的生活。”
她简单地把之前发生的事qíng和穆青说了说,最后说:“我对我妈已经尽了qíng分,我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
穆青听了,良久没有出声,好一会儿才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决定跟陈洛在一起了吗?”
“我也不知道。”苒苒轻声答道。
是的,她不知道。
两人在云南玩了一个月,这才返回四川。有一天陈洛突然跟她说:“苒苒,我们一起出国吧。你可以继续读书,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养你。”
说这话时他们的车子正开在盘山道上,一侧是峭立的崖壁,一侧是望不见底的深涧。陈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道路,闲聊一般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
苒苒转过头看他,从他线条硬朗的侧脸一直看到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她忽地笑了笑,问他:“你是不是对出国有执念?怎么总想着要出去?”
陈洛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就要转头看她。她吓得一惊,忙伸手掰他的脸,叫道:“专心开车,专心开车!”
他只得转回头盯着前面的道路,无奈地叫她的名字:“苒苒,回答我的问题。”
“先回西平吧。”苒苒认真地说,“我得先回去和林向安办离婚,而且就是出国也要回去办手续。”
陈洛顿时大喜,心中一激动手上就有些不稳,吓得苒苒大叫道:“哎——看路,看路啊,要翻到沟里去了!”
当天夜里停车歇脚的时候,苒苒跟陈洛说:“陈洛,我不想骗你,也无法告诉你我们以后是否就会在一起,但是,我愿意去尝试,愿意给我们一个开始的机会。”
那天,他们还在四川的山区。小镇上的灯光污染不像城市那般严重,在镇道上,抬头就可以看到璀璨浩瀚的星海,美得叫人不敢呼吸,她轻轻地把她拉入怀里,在漫天的星光下低下头来看她,微笑着跟她说:“我知道,苒苒。”
出川之后,他们改变了原有的计划,上高速开向S市。苒苒想,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抛弃过往的一切,爱也好恨也罢,统统抛下,不再去计较,也不想去报复,只求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惜,世事往往无常,不能如愿。
车子快开到西安的时候,穆青拨打了陈洛的手机,问苒苒:“你现在在哪里?”
苒苒握着电话转头问陈洛:“到哪里了?”
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指示牌:“马上就要到西安了。”
苒苒转述给穆青,穆青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沉声说:“你在那里停一天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你来找我?”苒苒十分惊讶,上次通电话的时候穆青还在青海支教,这会儿为何又突然要来西安?
“嗯,我想你了,你等着我。”穆青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他们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接到了从西宁飞来的穆青,与一年前相比,穆青面色黑了些,皮肤也粗糙了许多,人显瘦了些,却显得很gān练,她和陈洛握了下手,转头跟苒苒说:“苒苒,我在西平出了些事,你的陪着我一起回西平。”
苒苒怔了下,问:“出什么事了?”
“是我原来工作上的事qíng,以前的同事给我打电话,需要我回去处理。有些事qíng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得陪我去。”穆青答道,看了一眼陈洛,又问道:“陈先生能不能也一起去?人多好办事。”
苒苒不疑有他,转过身去看陈洛:“一起去吗?”
陈洛略一迟疑,笑着点头:“好,我和你们一起回去。”他想了想,又跟苒苒说,“你和穆青在这里等着,我去车里拿点东西,我的证件还都在车上。”
去西平的航班每日都有,三人买了下午去西平的机票,就留在机场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等着登机。苒苒突然发现陈洛自从去车里取了一趟证件后jīng神就有些不好,还以为他是因为被穆青打乱了行程而不悦,于是趁着穆青去卫生间的工夫小声跟他解释:“穆青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事我不能不管。”
陈洛温柔地笑笑,说:“别瞎想,我只是连续开车有些累。”
他们相处日久,她对他早已熟悉,很容易就看出他那笑容十分勉qiáng,可她实在没法因为顾及他就不管穆青,只能低声向他说抱歉。亏得穆青并没有注意到陈洛的qíng绪,她似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苒苒身上,不停地和她说着话,就连登记后还一直小声地说着她在青海支教的趣事。
慢慢地,苒苒察觉出穆青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她的话实在太多了,一点也不像正常的穆青。苒苒笑了笑,问她:“你以前话也没这么多啊,难不成是做老师得职业病了?嘴一刻都闲不住。”
穆青表qíng僵了一僵,终于不再喋喋不休。
苒苒怕她不高兴,忙又笑着解释:“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少小心眼啊。”
穆青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她:“苒苒,你到底能有多坚qiáng?”
苒苒一愣,“说什么呢?”
穆青看了看她,握住了她的手:“苒苒,你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身边还有我。”
苒苒被她这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再问却又问不出什么来。
飞机在S市降落,当她看到邵明泽在外面接机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事qíng有些不对了。邵明泽逆着人流向她走过来,她拉住了身边的穆青,问:“到底出了什么事qíng?穆青,你告诉我,我想从你嘴里听到。”
穆青目光怜悯地看她:“苒苒,你要坚qiáng,你爸爸那里……出事了。”
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之中,她看到穆青的唇瓣在缓缓张合,看到邵明泽快步向她走过来,看到身边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她,可声音却与她隔开了。她像是被人扣进了一格玻璃罩子里,茫然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夏宏远是跳楼自杀的。
六月初的时候,S市出台房屋限购令,一直高涨不落的西平房市瞬间降温。夏宏远在南郊项目上投入了太多的资金,公司资金就已十分紧张,开盘的楼盘却又销售不出去,资金回笼一下子成了大问题。银行又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瞧着宏远的财务状况不好,更是不敢再贷款给宏远了。
夏宏远硬撑了两个月,宏远的奖金链还是断裂了,他最后没能力挽狂澜,于是就从公司大楼的顶层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们不肯让苒苒看夏宏远的遗体,邵明泽挡在停尸房门前,伸手拦她,说:“苒苒,不要看。”
苒苒的腿有些虚软,手用力地抓着穆青的手臂才能站住。陈洛跟在她身后,沉默地上前两步把她揽入了怀里,半抱半扶着她。邵明泽的目光从陈洛身上慢慢划过,最后又回到苒苒的脸上,却一句话都没说。
苒苒的脑子里像是堵满了东西,又像是只有空白一片,理智与感qíng一同离去。她与夏宏远感qíng并不好,父女之qíng可以说是淡之又淡,为了韩女士的案子,她甚至还用南郊项目来威胁夏宏远。就是到了现在,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夏宏远当时那张bào怒的面容,记得他指着门口叫她滚。
她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她去看夏宏远,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他恐怕已是面目全非。她茫然地看向邵明泽身后,夏宏远就在屋内,离他不过几米的距离,当中却隔了无法跨越的生死。
那是她的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他经常会从外面给她带吃的回来,怕在路上凉了就揣在怀里,不管多冷的天掏出来都是热的,不知是食物原本的温度还是他的体温。
那是她的父亲,是会给她买花裙子,会带都会她去游乐场的父亲。他曾用自行车带着她满世界地转悠,他也曾把她举上头顶,笑着叫她的名字。
她心里没什么感觉,说不上感伤yù绝,只是觉得空,不只是心,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不管是喜怒哀乐还是酸甜苦辣都没了。
陈洛在她耳边说:“苒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摇头,她的父亲还在停尸房里,她现在怎么回去休息?在大家的帮助下,她给夏宏远办完了后事,用手上全部的积蓄给他买了上好的骨灰盒和墓地,安葬进陵园。她想,夏宏远卖了一辈子的房子,总得让他最后住上一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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