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她会不舒服,每天晚上在周合睡后都会到她的房间看上一两次。有时候是替她掖被子,有时候则是给她的床头放上一杯水,以便她口渴时就能喝。
周合原本就睡眠浅,在怀孕后尤甚。每次黎樱到房间里来,她都是知道的。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就索性装睡着。
在黎樱一连过来了两天晚上后,这天晚上黎樱送她回房间,她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说道:“您晚上别过来了,我没事。”
黎樱微微的怔了怔,随即关切的问道:“吵醒你了吗?”
她进屋时一直都是轻手轻脚的,原本以为她是一直睡熟的,没想到她竟然是知道的。
周合摇摇头,说道:“没有,您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她这怀孕是有些兴师动众了的,就连在学校的贺行最近也会时不时的给她捎些吃的回来。贺安安这下则是不敢再要她陪着她玩了,离她离得远远的,却又好奇的问她是不是要做小姨了。
黎樱微笑着应了好,说道:“躺下吧,会舒服点儿。”
周合躺下,黎樱却并未离开,就在床边儿上坐了下来。刚才周合是吐过之后上来的,她又问道:“还感觉难受吗?”
吐过之后胸口是没那么闷了的,周合点点头,说道:“好多了。”
黎樱嗯了一声,替她掖了掖被子,温柔的说道:“前三个月是有点儿辛苦,过了这三个月孕吐就会减轻许多。我那时候怀着你时也吐得厉害,也很喜欢吃酸的。在怀着你时却吃了很多酸李和酸杏。”
周合没想到她会说起那么久以前的事儿来,不由得微微得愣了愣。
她其实有时候也会想,会想,她的出身,原本就是不受欢迎的。
黎樱并未注意到她的走神,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后来的几个月就要好多了。”
回想起那么遥远的事儿来,她也禁不住的有些走神。
她和任誉榕,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两看相厌的。大抵在每个女孩子的心里,对婚姻都是有过美好的憧憬的。
她同样也有。只不过,她所有的憧憬,都在怀孕的时光里被粉碎得干干净净的。
任誉榕一贯风流,他们结婚后虽是有所收敛,但也仅仅只限于没有肉体出轨,鸡毛蒜皮的事儿仍旧是多的。在她怀孕后尤甚。
她那时候的性格刚烈,虽是联姻,但两家门当户对,她并不怯他。开始是闹,闹到了后边儿自己也闹得厌倦了,便开始冷战。
她恨自己没有早早的看清楚任誉榕的面容,也恨肚子里的孩子拖累了她。她曾许多次的犹豫,是否将生下孩子来。
在犹豫以及两家关系的牵扯之中,她最终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最初是疼爱着孩子的,但后来和任誉榕的关系渐渐的恶化,连周合那张肖像着任誉榕的脸也厌恶了起来。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常常的冷漠相待。这才有了后面她离家出走后她狠心出了国。
她确实是一不负责任的母亲。就算是再如何的愧疚,也永远无法弥补对周合所造成的伤害。幸而,在余生里,都将会有人护着她爱着她。
她仍是记得,那个小小的安静的小姑娘。而现在,她就快要出嫁了。
虽是未尽过多少母亲的责任,但在此刻,黎樱却是惆怅的。
她很快便回过神来,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周合的头,说道:“结婚之后难免会有些小矛盾,有什么事儿两人要好好的沟通,不要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消磨。程洝很好,你们俩也经历了很多,我很放心。他在外,难免会有应酬,你要体谅点儿。但也别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自古最易变的就是人心了,程洝太过优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作为母亲,她仍是担忧的。
似乎在出嫁前,母亲与女儿之间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谈话。
周合的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黎樱又替她掖了掖背角,温柔的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程洝的事儿多,恐怕没办法照顾你,你怀着孕辛苦,到时候住别墅这边来,有什么事儿我也能帮帮忙。”
两人之间,到底还是并不像别的母女一样无话不说。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周合应了一声好。
气氛到这儿就像是凝结起来了一般,两人一时都找不到话说,黎樱又拉了拉被子,说道:“不早了,快睡吧。”
她说着去关了灯,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外头院子里透进来的淡淡的光亮,周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时间并没有一点儿睡意。
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却又像是有许多东西。过了许久,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婚礼举办的那天,连续阴雨绵绵的京都出了个大太阳。大抵是太紧张的缘故,周合一早上吐了许多次,直把杜雨看得急得不行。
好在早上吐过之后就没再吐过,周合也没再那么难受。
婚纱虽是提前订做好的,但肚子还完全看不出来,穿上仍是合适的。只是高跟鞋换成了平跟鞋。
因为怀孕的缘故,只是简单的化了一个淡妆。但仍是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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