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恳求,并予一鞠躬:“求姑娘告知。”
古寺回廊,佛铃声随风叮铃作响。
“东海渔民间传说,千百年前浮渠国君木渊同海鲛女私结连理,却不知的确是真事,”小沙弥领众人站在壁画边讲述道,“浮渠曾大肆捕杀海鲛,海君问罪那鲛女时,幸亏我佛慈悲收容,而身为人族的浮渠国君暴猝于海巡之路,后来历两世皆生来受妖咒命不过而立,可这一世谁料孽缘相汇,会由她亲自解咒。”
不仅陆煦本人,秋濯及其他好奇跟来的佛池众妖皆面露惊悟之色。
见陆煦蹙眉看着那壁画久久不动,小沙弥不禁自墙盒中取出一团光芒,对其道:“这已是过去封存的陈旧之物了,施主若不怕妖气侵袭便自己看,要么,早些回到俗世罢。”
说罢便转身催促众妖各自回居处,但却没想到,陆煦吸取了光芒的速度那样快。
只是一瞬间,脑海犹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眩晕过后闪现无数音容笑貌,以及缓慢下来后……曾作为一个灵魂时便挥之不去的一幕幕,活灵活现了壁画上的场景。
“啊……你怎么了!”突然见他痛苦捂着头部瘫软步子的秋濯大喊,赶紧上前去将人扶住。
可是他已深陷那些昏沉的场景中,有海中少年的白荼和自己,有礁石上她笑嘻嘻贴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样子,有自己起誓时打起的手势,意味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是我负她……连连几世……”可画面再跳转到浮渠巫师屠鲛时,血腥的一幕幕令他都颤抖不已,一只手穿过迷幻的场景,绝望地抚向画上女子烂漫飘舞的长发,“是我负她……”
“你怎么还真的回头来看这些东西了!哎,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艰难扶住这魔怔之人的秋濯不禁无奈道。
而且下一刻,紧紧攥着她衣袖的人便更加疯狂地呢喃请求:“她不可以死,她不能死……告诉我要怎么让她回来,你们把我的命拿回去?拿回去吧,这本该久不属于我的性命,拿回去,她不能死……”
秋濯哪里应付过这种场景,当下心急地朝还未走远的小沙弥呼救。
“阿弥陀佛,”殊不知那孩童挪步回来的也快,几乎是瞬移回来面前,双手合十道,“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
此时的陆煦承载了木渊记忆,无非痛苦更加,几乎是一下跪倒在地:“求师傅指点救她之法。”
佛池不属三界,此时却也又起了一道道风,拂过四面回廊,铃声幽幽。
沉寂许久,小沙弥才平静道:“佛不可说,一说即错。佛理靠悟,以佛说哲理,以领会之心,悟其真意。故有心经开示: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一切皆流,无物永驻,而凡人就是太在乎自己的感觉、感受,因为才会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真情付诸越多才会越苦恼,才会相互痴缠,世世不休。
“其实若施主当真只是肉体凡胎,未必能随意进出这佛池,”再开口,眼前一本正经的孩童却难得面露一笑,道,“施主本就与我佛有深缘,世世炼于大悲大喜,只是依旧不懂我佛所言——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在一旁仔细听话的秋濯不禁愣愣,惊诧地瞪大了双眸看跪地的陆煦。
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不过是当局者迷,不肯跳出梦境。
末了,白袍袭地的男子亦双手合十,再度屈身时袖口中的螺笛掉落在地,而他犹豫许久终是没捡起,朝小沙弥悲恸道:“心哀莫过于死,只是世事轮回,我无非……不能再忘渡她。”
小沙弥皱眉,望着那坠着一串干枯荼花的螺笛时有一瞬的疑惑和漠然,不过渡生死或渡情也罢,总有时间见证释然之时。
今生今世不解,你予我情牵前世,又或许我曾以几世将你种入心海及骨髓,不断的仍旧是牵挂。万千经书亦难留,放眼漫野的冥花。
千山万水为你渡,愿再见,珍重……
百年后。
茫茫云雾间,药师佛祖琉璃左手执无价珠,右手结三界印,身着袈裟,结跏趺坐于莲花台,同座下十二护法僧论经讲道。
药师佛面相慈善,仪态庄严,身呈蓝色,乌发肉髻,身披佛衣胸露右臂,身后有光环、萦绕祥云及远山场景。
“得未曾有,心净踊跃。”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一切唯心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空。缘起法身偈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莲花座边常置一钵,钵中的青鱼颇有灵气,以鱼鳍拨动珍珠游玩不够,一时调皮还无聊地翻出水面,只是这一次鱼尾弹起的水花正好溅在佛祖的佛衣上。
“荼鱼,你又不安心听讲,”药师佛祖一如转世幼童那时严肃道,而青鱼也意识到顽皮过甚,总算悻悻缩回了出水的鱼尾。
日日听经仍不静心,再缩回水下,便听药师佛对座下十二僧侣那边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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