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一颤,眼神飘忽道:“什么侍婢?本宫不明白。”
“殿下不必装傻。”沈玹哼了一声,“今日你出门之后,你那留守家中的侍婢便浓妆艳抹,燃着合欢香,意图勾引本督窃取情报,可惜失败了。”
他似是惋惜般叹了一声,目光却已然凌厉起来,一把将萧长宁抵在廊柱上,双臂将她圈在怀中,压低嗓音道:“可否是殿下授意?”
萧长宁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咕咚咽了口唾沫,浑身血液宛如凝固。
“不是。”她呼出一口热气,眼眶干涩发红,视线开始一阵一阵地模糊,半晌才强撑着颤声道,“秋红……是太后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这个答案的沈玹好像松了一口气,眼神也不复冰冷,侧首嗤了一声:“果然如此。”
心中一软,他松开对萧长宁的桎梏。
然而萧长宁却依旧呆呆地依靠在廊柱下,微微喘着气,雪白的的狐裘衬着她的脸颊,浮现一层不正常的嫣红。
沈玹看到她涣散的视线,不由一紧,问道:“你怎么了?”
下一刻,萧长宁眼前一黑,软软地朝一旁扑倒。
沈玹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身躯,心中一沉:好烫!
发热发成这样都能一声不吭,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秋红:等等……就地正法是什么意思?真的不再给我一个镜头吗???
第20章 温暖
萧长宁是在沈玹怀里醒来的。
睁开眼,看到朱红的宫墙上一线灰蒙蒙的天空。眼睛一转,又看到夏绿和冬穗哭哭啼啼地跟在一旁,仿佛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
抱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胸膛温暖宽阔,带着清冷的松木香,连走动时的颠簸也如此令人心安。萧长宁懵了一会儿,在沈玹怀中不安地动了动,哼了声:“放本宫……下来……”
“别动。”沈玹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染了风寒,需回府诊治。”
此时还在宫中,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来往不绝,萧长宁实在不好意思公然躺在太监怀里,便哑声道:“本宫可以自己走。”
话说得有些急,她喉中一痒,呛咳起来。
沈玹加快了些许步伐,皱眉看着她的脸色,道:“生病了就少说两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语气竟是难得的温和。
萧长宁睁着干涩的眼,看着沈玹干净的下巴,感受他蓬勃的心跳,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难言的暖意来。
自从先帝驾崩以来,她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尝尽世间别离算计,没想到一年来唯一的一丝温暖,竟是一个恶名昭著的太监给的……真不知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可怜。
昏昏沉沉中,纷杂的记忆回溯,她忽而忆起自己儿时曾问过母亲的一个问题。
那时她还小,扎着双髻脆生生地问余贵妃:“听闻母妃年少时是京城闻名的大美人,仰慕您的鸿儒贵族不计其数,可您为何偏偏选择了父皇呢?”
余贵妃捏捏她的脸蛋,笑吟吟回道:“你父皇挺好呀。”
小长宁托腮,歪着脑袋道:“父皇虽然尊贵无双,但他遇见母妃时已有皇后了呀。哪怕父皇对您宠爱有加,但您入宫为妃总是要低人一等的。”
“孩子,陛下成婚那年才十三岁,他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弄清楚,便奉父母之命、百官之言,糊里糊涂地娶了另一个素未谋面的权臣之女为妻,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余贵妃眼神温柔,恳切道:“长宁,你要记住,真爱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即便我没有凤冠天下的命,却并无遗憾,因为,我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那便是陛下的一颗真心。”
“您如何看出,父皇待您是一片真心呢?”
“说来话长。我十六岁那年,你外公受命护送先帝和尚是太子的陛下出宫巡猎,我也受邀一同前往。于林中狩猎之时,我不幸从受惊的马背上跌落,崴伤了脚。当时我身边有诸多贵胄子孙,但都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圣言,端着架子不愿触碰我,唯恐失了礼节令人诟病。只有你的父皇二话不说扔了弓箭,躬身为我查看伤势……我的伤有些严重,不能乘马,他便背着我走了半个时辰,找到军医的营帐。”
萧长宁仍记得母亲讲述这段往事时,眼底掩藏不住的甜蜜笑意。她说,“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开口同我说话,但我能感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急,他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密集而晶莹的光泽,一颗一颗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时候我便想,就是他了,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说到此,余贵妃笑叹道:“若说你父皇唯一一的不好,便是与我相遇晚了几年,可那也不该是他的错。”
小长宁听得入了迷。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父皇是严厉且不苟言笑的,却不料私下对母亲如此温柔,且自从有了母亲之后,父皇便再未纳过别的嫔妾了。
那时,她心中疑惑消解,满腔羡慕道:“孩儿也希望像母妃一样,遇见父皇这般的真命天子。”
“傻孩子,世上的好男人各有各的好,何必只求你父皇这样的?”余贵妃吻了吻她的脑门,温声笑道,“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遇见一个人可万事无忧,靠着他的胸膛可遮风避雨,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公主,那么,此人多半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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