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屋脊上埋伏了一名刺客,正拉弓搭箭,箭尖直指沈玹!
几乎是同时,沈玹感应到了来自黑暗深处的杀气,忙勒马回身,拔刀望向刺客所在的方向!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柄绣春刀抢先一步从北镇抚司中飞出,准确无误地将屋檐上的刺客击了下来。
危险解除,沈玹浑身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勒缰稳住受惊的马匹,朝绣春刀飞来的方向望去,吐出冷硬的两个字:“多谢。”
“都是自家人,沈提督不必客气。”一个爽朗熟悉的女声稳稳传来,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缓缓从小巷的阴影中走出。
黑暗从她身上褪去,月光清冷,露出女锦衣卫秀丽又英气的容颜。
“越瑶?”萧长宁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在开封吗?”
“京中大乱,臣女怎么可能丢下您和皇上不管?”越瑶身穿着飞鱼服,手拿绣春刀鞘,缓步走来,从死透的刺客身上拔-出刀刃,又在刺客的夜行衣上蹭去血迹,这才回首迎着月光灿然笑道,“偷溜回来的,您别声张。”
说着,越瑶一声令下,北镇抚司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十数名锦衣卫执着火把奔出,分列两排站在门口,朝马背上的萧长宁跪拜道:“叩见长宁长公主!”
火把明亮,北镇抚司霎时明如白昼,照亮这一方净土。
“你呀!”萧长宁在沈玹的帮助下滑下马背,屈指点了点越瑶光洁的额头。
看到越瑶依旧笑得没皮没脸的模样,萧长宁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越瑶,呼吸颤抖:“回来就好……”
马背上,沈玹望着被萧长宁拥抱的越瑶,眉毛一拧,脸色倏地寒了下来。
好强的杀气!
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直窜头顶,越瑶不禁打了个寒战,‘哈哈’干笑两声放开萧长宁,朝马背上浑身冒着杀气的沈玹道:“那个,长公主殿下就交给我了,沈提督尽管放心,哈哈,哈哈哈。”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沈玹,一边干笑,一边压低嗓音心虚地问:“殿下,咱们偷‘宝贝’的事是否败露了?怎么沈提督看到我,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萧长宁也是一脸莫名,摇了摇头,用眼神道:不可能!本宫宁死不屈,没有供出你来!
再说了,沈玹又不是太监,越瑶偷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劳什子‘宝贝’……
两人眉来眼去,争论半晌无果,只得齐刷刷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面若寒霜的沈玹。
沈玹端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逼人,染着血迹的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越瑶冷声道:“尊卑有别,越抚使还是不要对殿下搂搂抱抱的好。”
心虚的越瑶忙不迭点头:“沈提督说的是。”
沈玹这才面色稍霁,又放软语调,对一旁的萧长宁道:“殿下在北镇抚司稍作休息,明日寅时,在慈宁宫前汇合。”
寅时……也就是说,沈玹打算在寅时之前一举攻破霍骘的锦衣卫,再入宫营救被太后控制的皇帝?
萧长宁了然,认真地点点头:“寅时入宫救驾,本宫明白了。”
沈玹颔首,玄色的披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萧长宁一眼,而后调转马头……
“等等。”萧长宁忽的唤住他。
沈玹动作一顿,与马背上回身,凝望着她。
萧长宁走到沈玹身边站定,仰首望着他道:“沈玹,你附耳过来。”
马背很高,萧长宁仰得脖子发酸。沈玹不明就里,沉吟片刻,还是于马背上俯身,尽量与她保持平视。
下一刻,萧长宁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沈玹冰冷的眸子消融,露出些许讶然的神色。
月光下,萧长宁与他额头相触,漂亮的玲珑眼中跳跃着点点火光,低声道:“沈玹,还记得本宫曾说过的话么,等祭祀风波一过,我会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所以,你要平安归来。”
风无声穿过,月色寂寥。马背上浴血的修罗收敛戾气,与马下站立的美丽帝姬交换一吻。
沈玹拇指擦过她的嘴唇,沉声说:“臣不敢忘。”
越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惊悚的事,瞪圆眼睛,张大嘴,喉咙因为太过震惊而短暂失声。
直到沈玹扬鞭远去,越瑶才回过神来似的,眨眨眼,伸手将掉下的下巴扶上闭合。她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转身看着门口举着火把的两排兄弟,如同审讯犯人般大声质问:“你们方才看见了什么?”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异口同声:“什么也没看见!”
越瑶又问:“听见了什么?”
锦衣卫集体摇头:“什么也没听见!”
“很好。”越瑶点头,伸手拍了拍目不斜视、适时眼瞎的兄弟们,严肃道,“不枉本抚使悉心栽培你们多年。”
“行了越瑶,赶紧进去罢,明日还要去与慈宁宫的那位交锋呢。”萧长宁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如柔风细雨般的亲吻,伸手将越瑶拉进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越瑶满腔的疑问和震惊终于按捺不住决堤,从里头爆发出了一阵不可置信的哀嚎:“殿下!方才我见到了什么?你真喜欢上他了?!”
“嗯?”萧长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道,“不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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