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见她,她是个时常被欺负,没爹娘还不疼的小姑娘。她像一颗初生的嫩芽,本该饱满生长,却快要被摧残败坏,一个恻隐之心,他伸手帮了她。因为他帮了她,所以她又立刻茁壮成长,明媚的犹如一个小太阳,他便以为自己足够将她母亲在她心中种下的阴霾一扫而空。
相处七年,他鼓励鞭策她成长坚强,她也成为了他的动力与希望,他知会有相见之日所以不告而别,总以为重逢后的弥补总能令她展颜原谅,事实上她也的确如他所愿,还是那个乖巧可爱,让他心疼恋爱的小姑娘。
可是他大错特错了。
母亲种下的阴霾从未散开,而他给过的伤害,也永远都存在。
他的小姑娘,其实有一颗比谁都细腻的心。
看似天真呆傻,但谁又能是真正的傻子?
那些不开心的,伤情的,她做出一副一笑而过的样子,实则是埋在了最心底,它们会在某个时候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那些她认定了的事情,总是难以改变。
所以,他们像兄妹一样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她总是喊他周恪哥哥。她是不是也早已经认定了彼此的关系是兄妹一般,所以才能脱口而出什么让他娶妻生子这样的混账话?
……
孟云娴带着绿琪匆忙回府,异常的状态被田氏撞了个正着。
她知道自己模样不好看,所以田氏把她往自己院子带的时候也是温顺的跟着。
“去哪里了。”一关上门,田氏就露出了几分不悦。
孟云娴没说话。
田氏不和她绕弯子:“许家那姐妹,是不是楚楚可怜,叫你看的舍不得走了?”
孟云娴讶异的望向田氏。
田氏忽然就起了一股无名火:“谁让你去私自接触许家的姐妹?你以为天家的脾气是开玩笑的是不是,还是你以为你父亲在朝堂上无所不能,自己的女儿帮着考生作弊也能只手遮天给掩盖过去?!你到底有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对呀,你一直喊我嫡母,在你心里只有你的生母才配你喊一声母亲,而我永远都是你嫡母,于你而言自然没有什么情分可讲。”
孟云娴的唇瓣颤了颤,竟不知道说什么。
田氏看着她的眼睛,冷然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云娴摇头。
那一刻,田氏眼中的失望与失落一闪而过,但孟云娴并未察觉。
“好,很好。”
田氏别过目光,淡淡道:“既然你唤我嫡母,就该知道我是这荣安侯府的主母,有责任教好你们每一个。你伙同其他考生作弊,险些坏了荣安侯府的名声,还要让我去收拾烂摊子,今夜你就去府内的佛堂跪着,什么时候有话说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孟云娴当真半点解释争辩的意思都没有,她像是累极了,又像是陷入某种思绪里面拔不出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佛堂走。
这一跪,消息立马就传开了。
孟云芝拉着楚绫幸灾乐祸,“你且看她,还未开学就惹了这么多的不快,等到真的入了流辉苑,她必定寸步难行。”
楚绫笑着,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缝制新的荷包。
孟云娴跪在佛堂,跪的笔直。
阿茵和阿远被勒令不许来探望,佛堂周围安静的不得了,一抬头,孟云娴就能瞧见一块令牌。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孟云嫦。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孟云娴转过头,就看到孟光朝提着食盒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倔驴,都是倔驴。”
他给她带来了吃的,“吃吧,你嫡母还不至于歹毒到要让你饿死,吃完了就回去洗洗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云娴觉得孟光朝把“嫡母”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明白。
孟云娴犹豫着开口:“可是嫡母说我得想明白了再去找她……”
孟光朝哼笑起来:“适可而止啊。你这小鸟脑袋,没想明白再去气我夫人,我得跟你撸袖子好好说道说道。”
孟云娴被孟光朝刻意的模样逗笑,气氛跟着松活下来。
“云娴,你回府之后,为父一直不敢与你多说什么,因为为父愧对于你,总觉得这些年欠你许多。更愧对你嫡母,因为只有她才看得出我心中的遗憾与愧疚,所以根本不等我说什么,她已经替我弥补了你,你嫡母对你从无二心,她是真的希望你好。”
孟云娴捏着馒头,半天没吃一口。
“可你嫡母也有不足之处,她自小娇生惯养,是所有人的宠儿,这一辈子最大的伤痛,莫过于失去了她。”他抬手一指,指向孟云嫦的牌位。
孟云娴看着“孟云嫦”三个字,心中有些抽痛。
“所以啊,她也未必事事细致,加上你与她终究隔着一个你的生母,所以她更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与你解释清楚。”
“解释?”
“是啊,解释。云娴,你知道你嫡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她摇头。
孟光朝苦笑了一下:“为父知道你在考场上给许家姑娘递条子的事情。当时你刚刚得了好消息,人高兴地不得了,昇阳县主派人来家里说这件事情,你嫡母二话不说立刻出去帮你解决这件事情,无论她跟你说的理由是什么,真正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她将你连日来的辛劳付出都看在了眼里,你想想,那样的好时候,被这种事情败了兴致,岂非一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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