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娴赶紧将邹文晴扶了起来:“邹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邹文晴忍着疼跟着一起笑:“是、是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孟云娴:“我与人有约在监学寺门口见面,不过人还没来,我便想着回来坐坐。”
邹文晴连连点头:“这样啊,那孟妹妹里头坐着吧,我忽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随着邹文晴的逃离,教舍里剩下的人也纷纷想到此刻必须回府的理由,匆匆与孟云娴笑言道别。
孟云娴笑着目送她们离开,等到教舍空了,她转身面向绿琪,渐渐失去笑容,指着自己的脸:“挑衅?阴鸷?”
绿琪正准备说话,目光忽然一错,直接落在了孟云娴身后的来人身上:“白小姐。”
孟云娴扭过头,就见到白蔓芙朝着她走过来。白蔓芙是真的十分好学,刚刚一下课就跟着夫子去了后厅请教疑问,算起来她每日都是走的最晚的。
“白师姐。”
比起上一次,白蔓芙这一回的态度明显的有了些变化:“还没回府,是有什么事吗?”
孟云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与人有约,人还没来,我便等一等。”
孟云娴目光无意落在白蔓芙的手上,一愣:“这……”
白蔓芙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份拓印的《乐道论》。
白蔓芙一点也不介意让孟云娴知道她在读她的文章,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了:“你的文章全院传阅,我会读不奇怪吧?”
“不不不。”
白蔓芙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年纪不大,遣词造句十分讲究,引经据典大谈阔论的文风,真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写得出来的。”
白蔓芙夸得诚恳,孟云娴听得脸热。
白蔓芙不仅诚恳,还很坦白:“我本不信你这篇文章无懈可击,所以想与夫子一同研究研究,瞧瞧哪里有纰漏,我瞧着你那句‘乐则而忘人之势’,便觉得用的不当。”
孟云娴一蒙:“啊?”
白蔓芙的笑容有些无奈:“这句话是你引用而来,原文中称赞的是文人的节气与骨气,是彼以其富爵,我以吾仁义的姿态,自然不在乎权势富贵,专心乐道。在将文人节气与体学先生相提并论,似乎不妥。没想我竟被先生借着这文章点拨了。”
孟云娴二蒙:“啊?”
白蔓芙:“文章总要与形势并论,族学中的确是有许多学生轻视体学,你此番言论,是想要提醒大家,不是只有文人贤士学识渊博之人才配有这样的节气,先生们坚守本道,不在乎外头的权富人势,也该得到同样的尊敬,是不是?”
孟云娴:“是——吧。”
白蔓芙舒了一口气:“所以,先生还夸你了。”
孟云娴:“夸我?”
白蔓芙璀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对啊,是个拍马屁的个中高手。”
孟云娴:……
“另外——”
“还有?”
白蔓芙指了她身后:“你等的人好像来了,我先走了。”
等的人?
她应当不会进来才对啊。
孟云娴扭头一看,就瞧见身穿竹青色院服的沈复站在女学教舍的门口。
“沈哥哥?”
沈复温和一笑:“如今娴妹妹是族学里的大红人,我唯恐来了这里也见不到人。”
孟云娴挠头:“如今大家避我如蛇蝎,恐怕也只有沈哥哥会主动来找我了。”
沈复明知顾问:“是吗?还有这种事。”
孟云娴一笑:“沈哥哥就不怕我找你比个什么?”
沈复眼神深切:“若是真的技不如人,即便做娴妹妹三个月的书僮又何妨?”
咳咳。绿琪轻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厚谊:“小姐,还有人在等您呢。”
对了!孟云娴一拍脑门:“沈哥哥,我还约了人见面,改日再见。”
“等等!”沈复抬手作阻拦状,又怕碰到她的身子,硬生生将在半空。
“沈哥哥还有事?”
沈复按下心中的躁动,沉声道:“下、下个旬假我与你表哥约了馥园狩猎,你表哥提议带你们姊妹一起,你可有空?”好像从两人合作夺魁之后,沈复对她的称呼与语气就亲切了不少。
“不过馥园不是封了吗?”
沈复:“这次使臣来朝好像闹得动静有些大,但是他们近日就离开,等到下个旬假时定然已经开了。”
孟云娴:“若是父亲与嫡母允了,自然是没问题的。”
沈复一笑:“那就这样约定了。”
绿琪将两人的对话看在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告别了沈复,主仆二人出了监学寺的大门,许茹心果然已经按时到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孟云娴,恨不能将她吃了似的。
孟云娴小跑过去,双手合十,啪的一声,歪歪脑袋面露灿烂笑容:“呀,许家姐姐真是守时,比学里的钟声还准呢!”
若是眼神能吃人,孟云娴现在骨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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