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隽睨了她一眼:“你连自己的身子都管不好,还想来管管我?”
孟云娴缩了回去,满脸写着委屈。眼前的人着实算不上什么温柔的小哥哥,现在天色也晚了,她早该回府了才是。
“五殿下,多谢你今日的帮忙,这衣裳我会帮你洗干净还给你的,那……我先回府了。”
她窸窸窣窣的探身去够自己的鞋子。
一条长腿从榻上伸出来,抵在了她整齐靠在一起的鞋子上,脚趾隔着白袜夹着鞋边,脚掌一勾,一双鞋子小鸟儿似的飞出去了。
孟云娴猛地扭头看他——你有病啊!
就看到周明隽老神在在的收回腿,手掌一翻,屈起中指敲了敲榻上的矮桌:“大庭广众之下,你不由分说就抓着我一通哭嚎。孟云娴,那里可是学子云集的监学寺,你说若是有人在刚才瞧见了那一幕,该以为我对你做出了怎样禽兽的事情呢?”
他神色认真道:“旁人问起来你为什么要哭,我总要有个说法是不是?所以,你方才为什么哭?”
孟云娴看着自己飞出去掉落在角落的鞋子,死心的坐回来。
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前一刻还悲伤到滔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淡了,她试着把前因后果整理了一遍说出来,虽然仍有不安和担心,但是真的没有刚才自己一个人缩起来想的时候那么可怕了。
周明隽的表情就更淡了。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的眼疾被曝光似的。
只是在孟云娴说到事情一开始是绿琪揭穿的时候,他多问了一句:“绿琪就是外面那个丫头?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侯夫人从宫中给你挑的丫头,你还跟着她学过功夫,这件事情也是她先发现的?”
孟云娴点头:“即便是嫡母也不会日日与我在一起,绿琪算是与我最亲近的了,我们性子合得来,她即便发现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决定如何?是说还是不说?”
这个语气太平淡了,平淡的孟云娴有点伤心。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七年的同村情谊,这终究是我的伤心事,你问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含蓄一些……”
周明隽竟然笑了一下。
他果然根本体会不到她的难过!
“云娴,你担心的永远都是最坏的答案。那我们就说说这个最坏的答案。如果此刻被荣安侯与侯夫人知道,他们未必会立刻嫌恶你,又或者说是赶你出府,是不是?毕竟你之前努力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更多的应当替你惋惜,极力救治,是不是?”
孟云娴点头。
的确,此刻坦白,他们一定不会不管。
“你担心的,是眼睛永远都治不好,你会留在侯府变成一个老姑娘。如今他们有多喜欢你,有多以你为荣,时间长了,就会有多嫌恶你。因为长年累月的照顾,最能磨掉一份感情,是不是?”
周哥哥总能简明扼要的将她心中所想抽丝剥茧,捉住最敏感的一丝情绪。
“……嗯。”
周明隽默了一下,忽然挪动身子到了她的身边。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你的眼睛真的治不好,又或者哪一日再也看不见,那就离开侯府。”
平平淡淡的一席话,让孟云娴身子一震?
周明隽噙着笑看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嫁掉,不必成为他们拖累,在他们最喜欢你的时候,痛痛快快的离开这里,这样,他们会一辈子只记得你好的地方。”周明隽的声音变得很淡:“就像我母亲一样,她在最美的时候离开我的父皇,所以父皇只记得她最好的地方。”
孟云娴飞快地摇头:“不,不行的。留在侯府会成为拖累,嫁给谁就不是拖累了吗?我一样是个有隐疾的人,我不能……”
“我娶。”
孟云娴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心头的猛震,她略显僵硬的转过头看他。
果然,她想的一点都没错,他总是在先露出让人讨厌的冷漠嘴脸之后,又相继露出叫人喜欢的笑容来。
周明隽一字一顿,笑着说:“周哥哥娶你,好不好?”
好半天,孟云娴听到自己说:“我嫁给别人是拖累,嫁给周哥哥就不是拖累了吗?”
周明隽笑容加深,耐心倍增:“拖累我?那你说说看,你要怎么拖累我?若你真的能拖累到我,就算我输,罚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孟云娴被他的逻辑搅得有点语言失调。
周明隽轻笑:“说不出了是不是?因为在你心里,还没有彻底的绝望。”他伸手在她的眼角轻轻勾勒:“我们云娴的眼睛长得很漂亮,老天不会舍得让它就这样看不见。你总是往最坏的方向想,不过是希望当最坏的结果应验的时候,自己不至于太失望伤心,继而无法应对了是不是?”
孟云娴握紧拳头,眼眶重新泛红。
下一刻,她的手被周明隽握住,周明隽轻轻地把她紧握的五指一点点的掰开,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看,即便在这个时候,你想的依然是让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应对一切,而非放弃一切。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有什么好担心这五成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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