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隽哪里等得及,没等多久就先冲进去了。
孩子洗捡干净,放到了孟云娴的身侧。
孟云娴看着两个孩子,眼泪滑了下来。再看到周明隽时,眼角带着泪,邀功似的道:“我一刻也没有闭眼,我是看着他们出生的。”
田氏在一旁听着,心中大动,默默地去了外厅。
生产之时,云娴忽然变得很害怕,她不懂这是为什么,直到她每次到了最崩溃最艰难的时候,眼睛却瞪得老大,像是不认识身边的人了似的,警惕的防备时,田氏忽然明白了。
她只是在害怕而已……
怕这个孩子会从她眼底下被谁换走,又是颠沛数十年。
周明隽看着孩子,却先抱住她。
“何止是你,我也看着。”他轻轻吻她汗湿的额头:“我一刻也没有离开,这里的人谁都无法带走他们。”
孟云娴累极了,听到周明隽这番话,明明都松懈下来要睡过去,却还坚持着与他说话。
“周哥哥……往后……真的会好起来吗?”
她听着孩子的哭声,喃喃问道。
孩子出生之前,她还没有这样明确的感觉,直到看着这两条鲜活的小生命,她忽然正视起自己的担忧,不安的询问。
从今日起,他们是不是真的就能远离那些纷争了?
周明隽没说话,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多年前在贵妃宫中的那番对话。
有孕在身的贵妃扶着自己的肚子,温声道:“隽儿,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何不着急孕育子嗣,而选择过继你呢?”
“孩儿不知。”
贵妃莞尔一笑:“宫中的孩子,不是生的越早,赢得越快。相反的,生的越早,死的越早。本宫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这么多的波折,若是能有一位兄长为他遮风挡雨,披荆斩棘,本宫一定感激不尽。”
当贵妃终于诞下子嗣,有了六皇子之后,他便成了这位为弟弟披荆斩棘的胞弟。
“大禹国君继位,讲究嫡庶有别,但若是没有了嫡子,大家都是庶子,自然该按照长幼秩序来。有些人暗中蛰伏多年,如今快要等不及了,你这么聪明,应当知道如何做的。”
长幼有序。
他本无惧与做这个披荆斩棘之人。
但是他不愿将一切附注在这上头。
他最是厌倦这些,厌倦皇位,厌倦这些厮杀,若要做这盾牌,定然也要走上最高的位置,在打下一片江山之后,再让给这位弟弟。
他不愿做,自然需要一个新的人来代替他的位置,替他去做披荆斩棘的兄长。
周明誉多年来低调隐忍,但极有谋略想法。
让他来替代自己去做贵妃的盾牌,是两厢情愿之事。所幸他极其聪明,当即从淑妃名下易到了贵妃名下,几番配合与相助,证明了他的心意。
至于周明隽,只要处理完贤妃党派的事情,便能功成身退。为母亲正名,脱贵妃一党,也是让出位置给周明誉的做法。
周明隽低头亲亲她的脸。
“放心吧,从今日起,那些纷争便于我们再无关系。”
疲惫至极的孟云娴尚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睡了过去。
饶是崇宣帝已经病入膏肓,仍旧在孟云娴生产之后下了圣旨。
册封昭王长子为王府世子,女儿为乐嘉郡主。
冬至宫宴之前,一直因旧伤处隐隐作痛不得痊愈的太子殿下忽然觉得腿部剧痛,待御医来查时,方才道太子殿下之前重伤之时并未治愈,落下了病根,这病根日复一日伤着腿,如今旧疾复发,腿骨俨然有坏死之相。
腿骨坏死,就代表未来的储君会变成一个残废。
太子大受打击,于宫中发疯时不慎将行宫点燃,虽然从大火中被救了出来,嗓子却不能用了,就连身上和脸上也有轻微的烧伤。
帝后双双受创,崇宣帝更是卧床不起,命悬一线。
皇后在这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废了,若是太子也废了,就只剩四皇子,昭王殿下和六皇子了。
可是这三个皇子,有两个都握在贵妃手里。
皇后害怕了,当下只想到要保住皇上的命,只要皇上还在,新帝就无法继位,太子若是再救治一番,未必没有机会。
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在太子和皇上都无法出面之时,冬至宫宴破天荒的由贵妃和四皇子住持。
崇宣二十五年,皇帝驾崩。太子重伤不治,于同年薨逝。
皇后欲将四殿下记在自己名下,由四殿下继位,没想一直以来低调的贵妃竟然与皇后展开了一场争夺之战,却没想以延平郡王为首的一干外戚竟跳出来拖了后腿,挖出不少其他外戚的乌遭事,令皇后的声誉受损,夺嫡之路屡屡受创。
她这才想到,当年太子受教唆设计过昭王殿下,最后让延平郡王的爱女遭了秧,不甘不愿的嫁给了当时默默无名,根本不被重视的四殿下,结果成了如今四殿下的助力!
而之前最得重用的霍家兄弟果断倒戈,向贵妃那边递交了不少外戚的罪证,成了整顿这次纷争的功臣。
皇后幡然醒悟,意识到这都是贵妃的计谋,她分明是处心积虑,自己竟然未曾看清,一直将周明隽当做了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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