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了,结了果,采了足够多的青梅回来。去年用淘汰下来的不合格甘蔗边角料炼制了足够多的蔗糖,做青梅酱的糖就有了,下盐爆腌杀菌,焯水去涩,加糖进锅熬煮,薛妙还额外放了紫苏跟甘草汁增添风味,熬出果胶,装瓶密封。
看着成品,薛妙感叹,今年养的大鹅还没长成,涂了青梅酱的粤式脆皮烧鹅再美味不过,大家都没这种口福,福德居里也没有大鹅,廖营长也没口福。不过单口吃知青们也很满足,说吃了青梅酱,上工都不累,可能真有科学依据,据说青梅酱有消除疲劳的功效。
还有好多知青采了青梅回来,让薛妙教他们煮,想做点寄给家里,这个又不难,薛妙倾囊相授,陶罐易碎,让大家砍了粗竹回来,用她包装罐头的办法,把做好的果酱装进去,再用一种树胶密封,果酱熬得稠,不怕路上坏了。
做完青梅酱,还有一种酱要做。因为气温偏高,他们种的蚕豆比蚕豆大省川省收获得早。当地酷热潮湿的天气,让原先闻辣色变的娇弱女知青都变成了无辣不欢的噬辣一族。所以,必须要做上足够的辣豆瓣酱来给寡淡少肉的饭食增添风味。
豆瓣酱的制作不是那么简单,对薛妙来说不是问题,但为了做些掩饰,还是找来最会做豆瓣酱的川籍职工家属来做现场指导,请了钱买面粉,又找人借了酱曲引子,带着她的小团队,从做酱曲开始,忙碌了好些天下了十大缸豆瓣酱。
征求了领导们的意见,薛妙做的这些都没藏私,也跟独立营的炊事班互通有无,对独立营的战士们来说,营长家的小嫂子就是他们的编外炊事班长。
赶上休假,编外炊事班薛班长又被叫去加班,今天这班加得好,因为有肉吃。战士们进林子训练,回营时捕获了两只试图攻击他们的野猪,主动送肉的来了,不收是傻子。
薛大厨被请去指导肉该怎么吃。大家都好久没开大荤了,独立营又是标准编制一共五百多个人,放开吃,两头猪都不够塞牙缝的,沾荤腥也有沾荤腥的技巧,薛妙想了想,决定给大家做经典的滇系黑三剁,神级之上的下饭伴侣。
薛妙问一连炊事班长大汪:“我教你们发酵的芥菜还有吗?”
大汪点头,也猜出来了:“要做黑三剁吗?我让人摘辣椒去。王刚,赶紧带人把肉切细丁,麻利点。”
薛妙进来时,没看见廖蔺,纳闷地问大汪,“你们营长呢?”
“他跟政委回团里开会了,应该快回来了,专线电话不是通了吗,我们连长打电话汇报任务时说了一嘴今天杀猪,樊志那臭小子,保准能一路踩着油门往回开。”
果然,三人比正常用时快了一个半小时回来了,下了车展东升给樊志一巴掌,“臭小子,我们干文职的跟你家营长能一样吗?颠得我都晕车了,有点好吃的你就发疯……欸?什么东西这么香?”
“你晕车能吃得下吗?”樊志边揉脑袋边回嘴。
“我好了,一点都不晕了。”他俩说话的功夫,廖蔺早摸到炊事班,找他媳妇去了。
他也有十天没看见薛妙了,真想她,闻着喷香的黑三剁,小媳妇笑起来更加可口了,想起来未来几天的行程,廖蔺也笑得开心。
黑三剁是滇省的特色菜肴,因为黑三剁主料加了玫瑰红糖等调料腌制的芥菜,也叫玫瑰大头菜,是始于明末的滇省特产,酱香跟玫瑰香浓郁,缺了玫瑰大头菜的三剁就少了风味。
这道菜是道家常菜,做法简单,肉丁煸香,喷点薛妙教大家提纯的甘蔗酒,再下辅料炒,咸香重辣的黑三剁出了锅,拿它拌饭,拌粉,拌面,焖芋头,焖土豆,香极了。
拌在饭里大口吃,战士们被辣得直吸气,越辣越想吃,越吃越香,今天还专门多做了饭,根本就没够吃。又去煮了粉伴黑三剁,才彻底把馋虫解了。
廖蔺吃完,送薛妙回农垦团,特地把她带到顾宇宁那,问他干什么也不说,一进屋,见顾宇宁正等着他们,递给她一份通知,“军区让你去给后勤的人讲讲日常饮食计划,是你擅长的领域,这是件光荣的事,好好准备一下。”
薛妙瞪了廖蔺一眼,估计这人在独立团时已经知道了消息,故意没告诉她。“为什么点名要我去?”薛妙有点纳闷。
“你上一次跟司令员的交流,他印象深刻,正好想给战士们建立个科学的膳食计划,就立即想到了你。”廖蔺替顾宇宁解释道。
薛妙狐疑地瞪了廖蔺一眼,估计这里面还有他宣传的功劳。服务一个营的人和服务一个军区的人不一样,舞台变得更大,责任也更重,但都是为大家服务,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见薛妙脸上没有胆怯,廖蔺放心了,就说嘛,他家妙妙什么时候怯过场。
顾宇宁看了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里有些羡慕,当初廖蔺说他跟薛妙好了,他当真吃了一惊,但细想下这两人的性格,廖蔺这只狐狸,确实得有个聪明能干,古灵精怪的姑娘来配。
那他呢?曹飞燕性冷、心细,不知道季淑的事情她心里怎么想,正好她去别的农垦团做巡回培训了,有时间沉淀一下,回来后两人应该好好聊一聊了。
薛妙回去立即准备讲稿,觉得不够,想早两天去省城考察一下,跟团里请了假,坐上廖蔺开的车结伴去了省城。这厮沾了她的光,要去省城跟军工部门的人研究活性炭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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