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盒子里有泛黄的不知名药水,薛妙猜测应该是打在自己身上的那种麻醉药,不知道成分,她不敢随便用在廖蔺身上,没打麻药就处理伤口,搁一般人肯定会受不住大叫,廖蔺只是轻微抽搐两下,连声都没出,可见他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
面色像纸一样白的廖营长,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地躺在那里,没了平时总挂在嘴角的笑容,脸上精雕细琢的五官安静的舒展开,这样的廖蔺看起来没了强势多了丝脆弱。
薛妙伏低身子在他耳边打气:“廖营长,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我们一起加油。”
处理好廖蔺的伤口,薛妙没有闲着,进洞之前她看到紧挨着洞口长了一棵黑心树的幼树,黑心树当柴火烧最易燃,砍了足够烧几顿的枝杈回来。起初薛妙担心生火引来追兵,又一想这里植被茂密,林子里的瘴气无所不在,一点烟火根本不会引起注意的,况且必须生火驱驱潮气才能让廖蔺有个好的恢复环境。
喂了饿得可怜兮兮的小马一些自己储存的野菜,薛妙想了想,又把它收进了福德居。她已经把那个装生活日用品的筐又添了点吃食跟用品后从福德居搬了出来,今晚救廖蔺的东西也就有了来处,背不算沉的筐爬山可以理解,但是牵匹马上山难度系数太大,说不过去,虽然廖营长觉察出自己有秘密,但自己最重要的底牌必须要藏一藏。
黑心树的树枝不怕割,越割长得越好,想到廖蔺不能睡地上,薛妙几乎把那棵可怜的小树砍成光棍树,又弄了蒲草回来,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廖蔺挪了上去,又喂他喝了一些温水。弄好这一切,薛妙自己差点没挺住昏睡过去,这一天过得可真艰难,真漫长。可她不能倒下,廖蔺今晚最是关键,她得全程看着。
去外面的山洞活动下,用山洞里的泉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不少,顺道也把廖蔺的脸和手擦干净,探了探男人的体温,比刚发现他时高了一些,这是好消息,说明药在起作用,接下来只能等着了。
静静的山洞只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空气里有薛妙投进火堆里的驱蚊虫的草药的刺鼻气味,薛妙太累了,头一点一点低下去,猛然又惊醒过来,甩甩脑袋,这样不行,得找点事干才不会困,想起刚刚那个筐只翻了一半,于是就着火光又翻找起来。
筐的最底下是个更大的铁盒子,里面的东西被隔油纸包了好几层,打开一看,薛妙心跳加速,发了!不是钱,是枪。
袋子里装的是四把崭新的枪跟配套的数盒子弹,应该是那伙人的备用武器。她进过几次射击馆,手里的枪跟教练介绍过的德国产的HKP7好像,这种枪后锉力小,13发弹夹供弹,射程50米,是七十年代最先进的手|枪型号。
有了枪,如果再跟那伙人碰上,就有了保命手段,倒霉这么久,总算有了点好运气。薛妙兴奋过后又精神起来。
掐着时间,四个小时后又喂廖蔺吃了一次药,到下半夜,男人终于烧了起来,发烧其实是好事,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就能彻底脱离危险。薛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停用冷敷方式给他进行物理降温,忙碌一晚上没有合眼,廖营长的身体素质还是过硬,早上五点左右终于退了烧。
薛妙因为劳累而苍白憔悴的脸上由衷地绽放出一抹笑,笑容还没收起,就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薛妙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放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男人幽深的黑眸静静地看了薛妙好大一会,嘴角挑起,虚弱地调侃道:“果然是个有秘密的小精怪,死了还能看到你,难道你还能穿阴阳两界?你是孟婆变的?”
薛妙:“……一会喝汤,你要选麻辣味的,还是酸辣味的?”
“……我没死?”
薛妙揶揄:“兴许是回光返照,一会说不定真要去见马克思同志了。”
男人脸上露出异色,嗓音粗粝干哑:“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你还能活到现在?先别说话了,我在柴堆上坐了粥,喝完粥再吃一次药,一鼓作气,等你再睡醒,估计状态跟现在就不一样了。”
薛妙像小管家婆一样唠唠叨叨,廖蔺乐得拿它当圣旨,乖乖被喂了粥、灌了药,听话地闭眼睡觉。薛妙自己也胡乱喝了点粥,没法讲究那么多,蜷缩在廖蔺身边,一闭眼就立即昏睡过去。
廖蔺睡醒一觉后觉得身体又松快了一些,看躺在身旁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小姑娘还在香甜地睡着,显然是累坏了。
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被她给救了。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眠不休在林子里奔走三天三夜,拼了最后的体力才进到这里暂避,一路过来没有补给,本身又失血过多,伤口进一步感染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跟身后追兵穷追不舍,一旦被找到,必定连全尸都保不住,与其出去受辱,还是留在这里静静等死好。
他当然很不甘心,他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一路走来虽然免不了挫折,对别人来说那些挫折可能是天堑,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越是艰险的任务,越能让他兴奋,他天生适合吃这碗饭。没想到却栽在这么个看似平常的任务上,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能突围出来,跑过了大半路程,眼瞅着就要出林子了,却再也没法动弹一分,他怎么会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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