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坦然,沈无心刚才那一点紧张消失殆尽,和他侃侃,“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汉人迷信吗?”
楚碧城“唔”了一声,略有些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我害怕。”
明明杀人不眨眼,白骨铺路也不为所动的人,这会却孩子气地为了些莫须有的习俗而恐惧。
沈无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伤口旁微红的皮肤,猫儿眼含笑看着他,唇边绽出笑意,她说,“好。”
她本来就是为他而来的,有什么不好?
“真的?”楚碧城牵着她的手支起身子,和她平视,眸子炯炯地看着她。
沈无心“嗯”了一声,便落入了他的怀抱,眼侧唇边均是他小狗似的轻吻。
晚饭时,楚碧城宣布了这一消息,大家却一点都不震惊。碧落道人还笑眯了眼,直点头道,“甚好,甚好。”
沈无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只要他笑成这个样子,准没好事。
沈无心在意的长辈均不在人世,楚碧城也只有碧落道人一个长辈,于是婚期便交给了他定。
碧落道人定了正月十五,还趁机给食梦仙去了信。
沈无心观察了他好几日,都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坏事要干,后来干脆在冷画屏的摆弄下安心备嫁了。
再后来,正月十四那日食梦仙让她的“师妹”送来了拜月一族的婚服,那只吊睛白虎吓到了银烛,让她好一通忙,她便更无暇去想这事了。
正月十五,日落西山,红烛初亮。
楚碧城的房间被用作喜房,沈无心这几日都与冷画屏同住。
此时她正在冷画屏房中,伸直手臂由冷画屏往她身上穿着婚服。
食梦仙送来的婚服与中原的款式大有不同。
她上身穿着坦胸襦,袖子仅有半臂,下身是深浓的曳地红石榴裙,裙面和袖边均浮绣拜月族的吉物,看针脚便知是食梦仙亲手所绣。
本来她还觉得这婚服过于暴露,后来有了自发髻绕到胸前的鎏金红纱,既遮住半脸,也笼罩了半身,她才接受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半露的酥胸因红纱笼罩而若隐若现,比原先更引人瞩目。
看在眼里的冷画屏笑而不语,乐在其中地替她描眉画唇,边感叹道,“这般美景,可惜没有在你家大办,否则那得叫扬州城的人都为之震动,不知又要俘获多少少侠的心了。”
说完她想起听过的沈家传闻,像做了坏事似的看看沈无心。
沈无心本来只是听她说,这会察觉到她的视线,回以一笑,“我还不乐意应付他们呢,如今日这般,恰是最好。”
冷画屏这才放下心,拍拍她肩膀让她看镜子。
沈无心看了眼镜中人,一瞬间有些怔愣,冷画屏拿来一本小册子,“咳咳”一声拉回她的注意力——
这下她是彻底无言了。
“那个,你知道的吧,这里就我一个女子,所以由我来教你,那个......”冷画屏打开春宫图,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面对沈无心,不能以医者的身份来看待。
沈无心看她单纯的模样,万万想不出平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还有这一面,再想到楚碧城那厢估计是碧落道人来教,便没憋住笑了出来。
冷画屏和她眼神相交,两人均看懂了对方想法,相视一笑,这下倒不羞了,还凑在一块照着春宫图编排起碧落道人和楚碧城此时的表情。
在场的都不是拘礼的人,冷画屏带着沈无心和楚碧城上堂,拜了天地,便把沈无心安置在婚房。
银烛和秋光还小,不能喝酒,冷画屏酒量不好,喝到最后只有碧落道人要醉不醉地坐着,自然也就没人有力气来闹洞房了。
沈无心在婚房坐着,看着卧室中熟悉的摆设,窗户新贴了她剪的窗花,铺了红缎的桌上红烛高烧,她身下坐着的拔步床上也换了新的喜被喜帐。
她不由得想起在快活林外的小村,北风呼啸中的破烂草房,她在黑暗的角落里抱膝而坐,漆黑的子夜里,他碧色的眼睛逆着光,一瞬间,她看到了她曾摒弃的东西——希望。
“吱呀——”
喜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她听到楚碧城渡步过来的声音,那双碧色的眼睛出现在视线之中,红烛和红纱掩映下带着暖色,和那天月下的情景重合。
只是这次她不是躲在黑暗中,而是在红烛之下。
楚碧城蹲下身来,和他的小娘子平视,伸手握住她放在群面的手,蹙眉,“怎么了?手这么凉?”
沈无心看着他,她一直以为之前那段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万没想到还有今天,不由低声叹道,“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楚碧城嘴唇动了动,沈无心伸手触上他唇角,猫儿眼微弯,“要是真的是梦,可别叫醒我,让我再呆一会。”
楚碧城侧头亲了下她的指尖,俯下身去,伸手解下她发髻上的红纱,哑声道,“阿鸾。”
“嗯?”沈无心被他近在耳侧的呼吸烫得微颤,因为没有了束缚,坠在胸前的金娘子发出叮当声,不自觉垂眸,留下绯色的脸颊映着花钿,当真是“胸前如雪脸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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