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回北京,赶去医院, 只见到一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还有悲痛欲绝的遗孀。回到家后,没有将死讯告诉任何人。
他人的生死, 远远看着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句罢了,不会有人理解他内心的悲痛。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翻来覆去地寻找过去的一本老相册, 怎么也寻不见时, 被太太看见, 她告知:都统一归置到一楼书房里去了。
没来由一股烦躁:“好好的,收我的东西干什么?”
“唉!我归置的时候跟你说过呀,你说几百年不用的东西, 收起来也好,现在又来跟我撒气!”夏青有理声高,说的栗林没话答。
一个人闷闷地下楼去。
小女儿出差回来, 正准备跳进泳池放松筋骨。听说他找影集,竟然麻利地给翻出来他要的那一本。
“真是稀奇,这个家里的事情,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栗林接过相册,随口说了一句。
“我也是问妈妈的呀,之前沈黎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妈妈就帮我们都理了一遍。”
栗林没有再说话。
他回酒窖拿了一瓶特殊年份的红酒,一个人坐进影音室,这个彻底封闭的空间,翻出那些被塑封的老照片,有些还是黑白的。看到年轻的自己、老郭和很多现在生意场上的伙伴,还有老大哥,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候自己才刚开始创业,四处碰壁,因为生意的事,无意间相识。老大哥对他们这帮年轻人做事业非常鼓励,从不刻意卡着拖着流程,是难得积极办事的领导。
又到后来,这位老大哥调任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当负责人,而他的公司也渐成气候,大家成了同行,来往日渐多了起来。
于栗林来说,老大哥不仅是曾经给予帮助和鼓励的贵人,也是为人做事的榜样。比如在慈善公益事业方面,如何真正把钱花到有意义的事上,如何更有效地做慈善,他都是跟在后面学习。
如今,虽然拼来了让人艳羡的事业,但半师之谊从未敢忘,只是不想,这样一个好人,一生便这样草草结束,再多的荣耀财富抑或是他人的敬仰尊重,在这一刻尽皆化为泡影。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上半年上海的那次峰会。
几个同行坐在台上,聊了1个小时,全是行业趋势,经济前景等等宏观问题,唯独没来得及多聊一些近况。
晚上原本有个饭局,但是因为栗潇和沈黎公布恋情,他临时飞了饭局,跟老大哥说:“我们家小姑娘谈恋爱了,找了个男演员,我必须得去审查审查。”
老大哥笑着说:“你瞧你孩子都出息了,不让你操一点心,我们家婷婷还没毕业呢……”
此刻,婷婷还身在国外,她的母亲在医院里哭着对栗林说:“老栗,我真的没法打这个电话啊……要不你帮我打吧!”
栗林突然看不清眼前照片上的人了。
他眨了眨双眼,叹口气,人这一生,短短几十载,功成名就也好,富可敌国也罢,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从心而为,不留遗憾。
他沉郁的心情稍有缓解,决定出去,给妻子道个歉,陪女儿吃个饭。
他走出影音室,却不想看到了方才那一幕,让他糟糕的心情,彻底跌到谷底。
唉!孩子大了,一点不比小时候省心。
夏青正在为自己的生日派对,邀请关系最近的几位好友,原本心情大好,不料看见丈夫出电梯,心里来气,立即迈开腿往外去,往院子里去。
“青儿,”栗林在背后喊她,假装没听见。
“我跟你道歉。”
屋子大了就是这个坏处,走了半天还没躲到院子里,也没办法一直装聋作哑。
她转身,顿在原地。
见董事长坐进沙发里,小飞赶紧端上泡好的茶,然后躲得没影了。
栗林一双手肘搁在膝盖上,支起上半个身子,想给自己倒杯茶,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算了,不喝。
夏青心觉不好,快步走回来,递上茶水,坐在身边陪着他。夫妻几十年,彼此早已熟悉得如同一个人,无需多言。
原本气他脸臭不会好好说话,现在发觉他是真的满脸倦容。
她本想说些什么,栗林突然接了个电话,对那头道:“是真的,我中午赶到医院,人已经走的。汪夫人说,他们公司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追悼会的日子很快会定下来。媒体问,你就照实说吧,晚些会出正式的讣告。”
忽的被告知这个悲伤的消息,夏青一下子没缓过来,慢慢的心里才恢复知觉,一方面是悲痛,一方面是怕丈夫伤心。虽然,她几乎不管生意上的事,但公司每年的慈善活动,她一直带着三个孩子参与其中,为此与老大哥有不少生意场外的接触。
她拉住丈夫的手,任凭他习惯性地将额头搁在他们手上。
晚饭时分,栗潇和沈黎难得安静,都不像从前那样放肆说笑。夏青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不太往心里去,哪里知道下午发生的这一件公案。丈夫的精神不好,她也想不到有这一层原因在里头。大家都无意交流,各自吃饭,各自散了。
晚上,栗潇被妈妈喊去有事,沈黎先是躲出去带大奔奔遛了一圈,然后躺在三楼露台的吊床上,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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