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天,栗家全员出动,前往八宝山参加追悼会。
沈黎原本觉得自己身份尴尬,斟酌是否要以工作的方式避开,却被栗潇拦下。
她说:“陪我去吧。汪伯伯生前,对我挺好。当初想当歌手,爸爸死活不同意,多亏他帮我说了很多好话,才劝开。”
这样一来,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逝者,沈黎竟生出一丝感激之情。他跟栗潇走到一起,是多少阴差阳错,多少善人贡献的机缘巧合,才织就的相遇呢?
这是沈黎平生第二次参加葬礼,第一次是他母亲的,叫他尝尽悲愤到绝望的痛苦;第二次,则感受到一种陌生疏离的悲伤。
他静静跟随栗家大部队,与栗潇并肩而行。
他第一次看到栗潇以一个大姐姐的姿态说话,宽慰汪婉婷;第一次看到栗潇的父母如此失态,尤其是栗林,他没有流泪,甚至没有表情,但悲恸仍从他四肢百骸喷薄而出,叫他连站立都难以保持。
第一次觉得,栗叔叔老了。沈黎不自觉地伸手,和栗铭左右搀住他。
葬礼结束之后,回去的路上,栗潇向父母表达了要搬出去,单独过小日子的想法。
此时此地,是一个最坏的时机,但栗潇就是说了。
栗林的眼神从沈黎扫回到栗潇,似乎已经看清他们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他一言不发,假装没听见,靠进座椅中,闭目养神。他已经没力气去计较这事了。
反倒是夏青,对此早有准备。原本就是因为两个孩子受伤,才一心想把他们留在身边的。
“你们俩一块,可得互相监督着,互相照顾,互相体谅。潇儿你这手,小沈你这胃,尤其要当心。平时你们谁忙着工作不在北京,另一个就回家里来住,家里什么吃的喝的都有,人多热闹,总比一个人住着舒服吧?”
栗铭在旁边,煞有介事地补充:“沈黎,我妹妹这是一头栽你身上去了,你可得上心,好好照顾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姐栗坤只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关心,她知道栗潇的脾气,拿了主意的事,只有祝福与支持。
刚刚放完狠话的栗铭,已经开始积极地给他们推荐自己的人生第一套房产:“你们住哪儿呢?要不住我东二环那套公寓吧,站在屋里可是能看到故宫的。虽然只有200多平,但是你们俩住应该够了。要不是因为结婚有了两个娃,我情愿一辈子都想住那里面。”
“怎么?现在觉得拖家带口了?单身贵族的潇洒生活很值得回味?”卫微在旁边呛他,两个人感情好,天天这样互怼,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倒是栗潇,婉拒了哥哥的好意:“沈黎新戏快开机了,在北边的摄影基地搭景,我们准备先去奥森那边住。原来在那儿买房,也是因为离我公司和工作室近,正好下半年我要筹备演唱会,没有比那儿更方便的了。”
“那倒是,工作和生活能兼顾最好。”夏青赞同这个决定,又提出要把这个那个的,都运到小两口那儿去。
回到栗家大宅,大奔奔吐着舌头飞奔而来,绕着所有人转圈圈,别提多兴奋,这个家有一段时间没聚齐这么多人了。
沈黎摸着刚刚剃完毛,手感完全不同的大狗,悄然看了栗潇一眼,他想带上它。
栗潇会意,她冲母亲的方向示意,让他自己去说。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母亲在照管奔奔,有感情了。
夏青听了沈黎的请求,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我们家是最民主的,你得问问狗狗肯不肯跟你走。”
“那还不容易,手里拿着烧鸡,保管它跟你走!”栗铭在旁边瞎出主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给他们二人生活贡献建议,除了一言不发的栗林,众人仿佛忘记刚才是从何种悲痛的场合回来。
的确,逝者已矣,除却那些骨肉至亲外,大部分生者的哀痛之情,只停留在那固定的仪式之中。
一切结束之后,大家的快乐与忧愁,照旧往前,并不停歇。
搬出去的那天,两个人只各自收了一行李箱的衣服,但栗妈硬是差了两辆满载的车跟在后面,送温暖。
不管栗潇怎么劝说那边一切物品都有,不需要这些东西,母亲依旧坚持,甚至还送上了好几只整鸡,说是自己农场里养的正宗土鸡,处理干净了,煲汤做菜都好。
“少吃外卖多做饭,你们又不肯请阿姨!我给你们派个阿姨过去?要不妈妈没事过去给你做饭,好不好呀?”
母亲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泪来,一副古时候嫁女儿时哭嫁的架势,看得栗潇心里一阵难过,抱着妈妈真的哭了起来。
“好了,”栗林一手搂住一个,宽慰道:“都在北京,不堵车开车过去一个小时都用不了,随时可以见面,何必这样伤怀呢?”
就这样,在家人絮叨的关怀下,沈黎和栗潇带着狗子,开始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想起前几天,一大家子齐聚的场景,告别让栗潇心中颇为惆怅。
原本以为,独立的生活,可以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过自己的小日子,但一件“好事”的发生,让沈黎意识到,有些感情、有些关系,是与生俱来,无法摆脱的。
这件事,发生在他去朝云苑办理房屋签约的时候,尾款的数额突然比之前草签协议的约定数额,要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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