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看着她,淡淡道:“你做律师的,应该比我清楚,这种情况, 免不了要吃些苦头……听说他头发一夜白光了。”
这下,连栗铭都忍不住哽咽着,红了眼眶。父亲受苦, 儿女营救无门,无力感再次通天彻地吞噬着他。
此刻, 倒是栗妈还稳得住些:“老栗是个硬骨头, 我知道他扛得过去。”
栗潇抽泣着, 无助地问:“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沈黎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栗铭,征求他的意见。毕竟在座栗家人, 只有他真正在为集团工作。
见他点头,沈黎才跟栗潇解释:“这次的调查,针对的是青林的第二大股东。”
“宝格控股?”栗潇下意识地说出二股东的名字,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从不干涉公司决策,一心当安静的财务投资者的股东,为什么会把父亲卷进这样的乱流之中?
与她的懵懂不同,夏青则是满脸地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谁敢动宝格?!”
“阿姨,事情已经发生了。栗家抱的大腿,要断了。”沈黎无奈地回应她。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松了心里那根弦的栗妈,几乎要崩溃,嘴唇嚅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栗铭叹了一口气,告诉母亲:“周卫东也出事了,在四季酒店被带走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原因了,真不敢相信……”
刚才明明还是虚惊一场的喜悦气氛,怎么转眼大家换了一副末日降临的样子?
不知情的栗潇焦急到不行,抓着沈黎的胳膊问:“宝格怎么了?不就是个金融投资公司吗?”
他迟迟没有回复,却是哥哥主动跟她坦白:“宝格……是D家的白手套。”
“D家?哪个D家?”栗潇有种极糟糕的预感,心里恐慌极了。
“整个中国,还有第二个D家吗?”哥哥无比严肃地反问她。
只觉得眼前一懵。
便算是栗潇这样,毫不关心自家企业的,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机械地重复刚才母亲的那句问话:“谁敢动D家的利益?”
“自己想想,潇潇。”沈黎都不忍心直接说破。
“D家的那些长辈们,就这么坐以待毙?”栗铭还是不甘心,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岂料沈黎给出了更令人绝望的答案:“这次行动,是获得D家老爷子支持的。宝格……可以算是D家的,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栗坤突然插进谈话。
“你们知道,隐藏在宝格背后的话事人是D家的女婿郑涛,外界不论是栗叔也好,还是周卫东也好,甚至是消息灵通的海外媒体,都将宝格视为D家利益的代言人。”
“难道不是吗?”显然栗坤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个郑涛就凭着这层红色背景,在国内海外相当吃得开,金融版图越拼越大,也暗暗入主了几十家上市公司。
沈黎解释道:“其实宝格更像是郑涛拉着D家的虎皮为自己创立的公司。顶着红色贵族的帽子,迅速发家,高杠杆举牌几十家上市公司,资产暴增背后全部都是金融泡沫,风险积聚,牵连甚重。D家的长辈看在眼里,也一直不喜欢这个人打着D家的旗号在外招摇,无奈D家千金对他死心塌地,而且宝格的确一直在给D家上贡,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后来,郑涛胆子越发大了,通过控股的各个企业,利用国内的低成本资金,大规模进行海外资产配置收购,你们是知道的,最近国家严防资金外逃和转移,他这样的身份竟与大方向对着干,难怪高层震怒。不‘杀’他以儆效尤,后面的工作如何推进?D家在这种事上,自然与国家利益站在一边,第一时间就表明态度,绝不保他,听说D家大小姐连上吊这样的事都做了,想逼老爷子开恩,结果都没用。”
沈黎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讲清楚,听得栗潇一愣一愣的。她不懂这些事,只想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对父亲会有多大影响。
显然,这个问题在座谁都没法回答她。因为,没人知道青林集团在此事件中,到底为郑涛做了多少事。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他……”栗潇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一直觉得父亲是成功的企业家,从零开始创造了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现在忽然知悉父亲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攀扶着权力来巩固自己的事业,不禁有些失望。
谁知母亲倒先打断她的话:“潇潇,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最底层的行业,不管生意做得有多大,都只有被雁过拔毛的份,大大小小的权力,都可以来揩一把油,我们根本没法反抗。只要想把生意做下去,就必须得习惯这件事。你以为是你爸攀附D家吗?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是D家选择了我们,你知道吗?我们只有被选择的份!当初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个二股东,青林连上市都无法顺利完成。这就是现实,潇潇,不要怪你爸爸!”
原来,母亲在家多年,却清楚一切。栗潇忽然想起了思思在沈爷爷寿宴那日对她说的话:财富、名利,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她忍不住苦笑起来。
栗妈搂着神思恍惚的女儿,安慰道:“听小沈这样说,我心里有数了,潇潇别担心,爸爸不会有事的,他做事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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