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懒得搭理他们,收起手机,继续拍戏去了。
兄弟阋墙是今天拍摄的重头戏。
一起创业的老同学,刚有点江山就开始分田地,什么情义什么理想,在前所未见的财富面前,瞬间分崩离析。
酒桌上,从相谈甚欢到见招拆招,再到彻底撕破脸皮,互相指责谩骂,需要表现的情绪层次很丰富。
大家一起对了几遍戏,效果都不是很好。
“你们太清醒,太假了。”
刘刚导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二话不说,示意剧务、道具把杯里的白水全换成了白酒,逐个镜头、逐行台词地磨戏。
还没正式开拍,演员们就喝了不少。
沈黎平时不贪杯,在各种喝大酒的场合都保持清醒,他不喜欢对自己失去控制的感觉。
不过,已然到了这个份上,为了拍摄效果,再没有说“不”的道理。
华北见这阵仗,撂了话:“我酒品差,待会儿发起酒疯来,各位多担待!”
刘刚正坐在他旁边,给大家讲戏,听了这话,反倒高兴:“要的就是你发酒疯,半疯半清醒。人被名利冲昏了头脑,跟喝醉了没什么分别。只要你保持一丝理智,给我把戏演完就成。”
霍子生很紧张,不是怕喝酒,他虽然是新人,但酒量特别大,他怕的是自己喝不醉,太清醒,这场戏演不出味道来。
好在沈黎提醒他:“子生,我跟华北待会儿打起来,就靠你拉着,你可别真喝高了!”
这既是一句现实里的玩笑话,也对应剧中的人物关系。
霍子生扮演的角色,本身是个没什么雄心壮志的青年,因为一些缘故,参与到了朋友们的这场创业合作之中,付出心血越多,就越放不下,本应该最潇洒的人,却为了维护一切,殚精竭虑,受足了气。
在这场戏里,他会有一个最后的情绪爆发点,幡然醒悟地看破离开。
剧本台词和每一个节点都已烂熟于心。
随着对讲传来一句“开始”,现场似乎被施了魔法,沈黎不是沈黎,华北也不是华北,霍子生也不是霍子生。
这世上,你从未见过的三个人,开始了一场饭局。
酒过三巡,你来我往,回忆往事,华北红着脸,眯着眼,居然即兴唱起了一支歌。
没错,是栗潇为他的角色所创作的插曲,他练了好几天就等着进棚一展歌喉,这会儿居然福至心灵,现场演唱。
因为是剧本里没有的内容,霍子生一下不知道怎么接,导演也不喊cut,只好认真听歌。
“
人生难得,求一真心。
人生难得,觅一知己。
若有真心与知己,人生还有何求?
先是,为知己辜负真心,
如今,知己也生了嫌隙。
失我真心与知己,
人生还敢有何求?
……
”
华北似乎真的喝醉了,上头起来眼神恍惚,唱着唱着泛起泪光,眼周大片通红。
“你这是怨我呢?”等他唱完一段,开始咋吧嘴时,沈黎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冷冷地说。
“我不敢。”华北摇头晃脑,咧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黎接道:“毕业的时候,都以为你会跟赵雨齐一起出国,后来你没走,说分手了,决定跟我一块干,我没多想。”
华北冷笑两声,不肯定也不否认。
沈黎撇了他一眼,又去看霍子生,年轻人醒转过来,戏终于回到剧本上写有的内容,赶紧按照自己的台词往下接:“老唐,大家都是成年人,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有话说得好,你只有放下那些得不到的,才能抓住那些真正想要的!你为了前程,舍弃了爱情,这无关对错。我当初还想进BAT当个码农,一个月拿3万块钱就知足了呢。决定跟着你们混的时候,都不敢告诉我妈……”
“切!”华北发出一声不屑,打断他的话,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霍子生也不恼,继续道:“后来她知道的时候,我房车媳妇儿都有了。短短几年,在这个城市立足,放在从前我可不敢想。”
“瞧你那点出息吧!”华北一脸鄙夷,用食指使劲朝霍子生的方向指指点点:“成天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怎么不回你那小农村卖猪肉去?人家都年入千万呢!”
沈黎伸手,一把将他胳膊按下,不动声色:“大伙认识这么些年,有话直说,拿话呲人没意思。”
华北大力抽出自己的手臂,犹豫了几秒,竖起食指:“第一句,被收购的事我不同意。”
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我知道我说了不算,你一意孤行,我奈何不了你,但我要结婚了,我要安定下来,我不能空手结这个婚。我要拿走我的那份,不管是钱,还是技术。”
“你疯了吧!”霍子生蹭的一下站起来,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是不知道,你就这么急着分田地?”
“傻小子,”华北醉醺醺地拍了拍霍子生的肩膀:“现在不分田地,以后连田埂都没你的份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沈黎,轻蔑一笑:“这小子,咱们当初就不该相信他!你见过哪个造反当了皇帝的,最后不是卸磨杀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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