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上那两个人是很轻易的事,一路尾随,看着他们跑进了一处大门内。
我仰头看门匾,“水香院”,哦,云锦城里最大的歌舞伎院。只听见里面丝竹管弦不歇,悬挂半空的花灯如春天的繁花盛开,台上一群衣妆娇丽的少女们正轻歌曼舞,台下观赏的男女老少多如过江之鲫。
我和林越站门口外,就看见乌泱泱一大片后脑勺。我轻叹:“人真多呀,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忽听见有人轻轻走到身旁,并伴着轻快的笑意:“小姐若有兴趣观看表演,我们任何时候都会给您留个位置的。”
我偏头一看,竟是那个字画店遇见的小家碧玉。巧合吗?真巧啊。
小家碧玉略略对我点头致意,便把目光全部投向林越,盈盈一笑道:“林教主,天高地阔,人海茫茫,人皆是四海为家的人,相逢讲究个缘字,原来乐乐真在这除夕之夜遇见了您。”
什么?林越和这个叫“乐乐”的小家碧玉认识?那刚才在字画店里的时候林越怎么丝毫没表露出来?
林越也看向她,面如止水,没什么反应,只问:“周小庄呢?”
“乐乐!快带他们上来!”
一把男子清朗欢快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我抬起头,适时烟花炸放,楼上一个陌生青年依靠栏杆,对楼下的我们吹口哨,我清晰地看见他俊郎的脸上欢快洒脱的笑意。
乐乐笑说:“林教主,班主昨天才念叨已有一两年没见过您了,想找也无处找,正郁闷存了几坛好酒无人共饮,不想在这除夕之夜,云锦城中与您相遇了。”
说着把我们请进水香院,上楼。
一楼人声鼎沸,她带我们上二楼,走至第三间房,正要打开门,门“砰”地从里面两边敞开。
那个陌生青年在门里,没先寒暄介绍几句,却先听见他长叹道:“教主,你可真叫人伤心,如果今夜我不叫住你,你大概就此过门而走了吧?在下几次想找教主一块喝酒,奈何这两年教主你行踪成迷。”
林越面无表情:“周小庄,你又不是女人,找不到我,难道你还会找我一辈子不成?”
周小庄挑眉,笑了:“我当然不是女人,不过最近几年我发现,这年头会干傻事的女人也不太多见了。然这也是件好事,任何一个人,只要不伤天害理,他应该尽量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些。我素来不喜欢那些感情太丰富的人,实在太容易做傻事、钻牛角尖,而且像个永远站台上唱戏的戏子,往往还要拉上别人陪同他一起做戏,从不过问台下的观众他的戏好不好看,他先感动自己就算。跟这种人打交道我简直得少活几年。”他目光忽然就落在我身上,终于向我介绍他自己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他叫啥:“在下周小庄,请问姑娘芳名?”
我向他握拳见礼:“在下白冷。”
周小庄又一挑眉:“莫不是天门九梦华的徒弟,白冷?”
我说:“嗯。”
“哦。”他在打量我,目光克制、不放肆,忽然露出奇怪的微笑:“在下今夜有幸一睹白冷姑娘芳容,却比见到教主还让人觉得高兴。”
我淡淡说:“周公子说笑了。”
周小庄说:“我是戏班的班主。”
我说:“周班主。”
周小庄:“白姑娘请进。”
进入房中,我和林越相邻坐右边两个位置,周小庄一个人懒懒散散的坐左边椅子上。
乐乐送我们上来后又自行下楼,现在她又出现了,不过手里端了个盘子。
她刚一进门口,我就先闻到了浓烈醇厚的酒香,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乐乐笑靥如花,把酒杯酒壶轻轻放下我和林越之间的小桌上,说:“班主,这下你不用愁好酒无人共享糟蹋了吧?”
周小庄也笑,问:“乐乐,你明明已在字画店里就认出了林教主,为什么不直接带他们来这里?”
乐乐给林越斟满一杯酒,酒水呈琥珀色。听了周小庄的话,脸上慢慢带了层幽怨:“我一眼便认出了林教主,只不过曾经短短几面之缘,在店里的时候,教主似乎全然不认识乐乐了。乐乐一时也不敢冒昧打扰教主,以免不察觉间坏了教主的什么好事。”
乐乐又欲给我面前的空杯斟酒,林越冷不防说:“她不喝酒。”
乐乐手一抖,几滴酒水沾桌子上。
林越说:“你再去拿一壶茶上来吧。”
乐乐有些发怔,缓缓说:“是……”
我暗暗放下心,“有劳。”
我一般不跟人对话就不会去看那个人的脸,所以没发现周小庄看着我饶有兴趣的眼神。
不断有阵阵喝彩鼓掌的欢声笑语传上二楼,底下在表演什么呢?
林越和周小庄对饮一杯。大家漫无目的地闲聊。
乐乐端了茶上来,坐周小庄旁边位置。
“啊。”周小庄笑说:“上个月中旬,我在寒关城碰到了仲谋心和苏由信,他们两个还向我问起你呢,林越。”
林越说:“他们找我做什么?”
周小庄说:“也没什么,跟我一样,说是这一年来极少看见你,教主行踪越来越诡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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