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坏的情况是没办法回去,但是说不定会有好运气存在,某一天能够回家。
在内心深处,她仍然这么祈祷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墓碑立在这里,也就代表着那个叫“陶谖”的女孩已经入棺或是火化,换言之,她已经死了。
甚至于,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许多记忆。
遗忘是毁灭的尾声。
她回不了家了。
她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阿谖敛着眉目,死死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云层之中,万千雨滴从天而降,淅淅沥沥地落在墓碑上,让灰白的石碑变得斑驳。
有几滴雨落在了照片上安然微笑的女孩脸上,雨水顺着女孩的脸颊流下,像几滴眼泪。
雨水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女孩的脸,阿谖这才微微回神,忙不迭地伸出手想抹去照片上的水滴,手却穿过照片,显示出半透明的质感。
雨是不讲道理的,不管你有多喜欢晴空万里,还是一意孤行越下越大,每一粒雨水都穿过了阿谖的身体,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碎成一朵花。
太冷了。
“我以为我回家了。”阿谖想,“原来我不过是个过客。”
像小时候路过甜品店,只能隔着玻璃橱窗看着那个散发着香气的草莓蛋糕。
隐约间,阿谖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茫然无措地抬头,触目所见只有灰沉沉的天空。
突然,天旋地转。
阿谖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金色的眼。
眼睛的主人离她太近,让她可以近距离地感受到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一时之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妖狐?”
阿谖犹豫着开口,虽然她早就知道妖狐有一张盛世美颜,但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难免震惊。
“嗯。”
此时两人的距离太近,不得不说妖狐底子太好,通常俯视他人,总会有双下巴或者脸上的瑕疵之类现实又尴尬的情况出现,但是妖狐就完全是无死角的类型,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身上发生什么了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妖狐应该是没有随便来找她的爱好的,联想到刚才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阿谖马上意识到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俯视的姿势用来调情很不错,但实在不适合现在的场合,而且委实不太舒服。
妖狐直起身坐下,冷哼一声:“不知道,只是刚刚摸了你的颈侧,有点凉。”
……这算什么回答啊?
刚觉得妖狐不好好说话,阿谖就反应过来了。
妖怪体温偏低,若是触摸人体,只会觉得温暖灼热,而妖狐的话就意味着,她刚刚所处的状态,体温低于妖怪。
那岂不是跟死人差不多了!
不过妖狐既然会摸她的颈侧,应该也是为了测她的脉搏和体温,虽然他应该是被血契的生命相连吸引而来的。
但在这个时候,能够唤醒她,出现在她身边,还是让阿谖觉得温暖,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
“谢谢。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解开契约……”
“就这些?”妖狐一口打断了阿谖的话。
“哎?”
“小生的确是因为契约而来的,不过刚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的,可不是小生。”妖狐继续说,“虽然小生品行不端,但也没有无功受禄的爱好,什么都没做,当不起这一句谢谢。”
“捡了一条命,你的感想就是这个?小生看起来很像脆弱得需要刚刚死了一回的人来安慰的人吗?”
妖狐此人,说话永远都是夹枪带棒,刺人极了,如果是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人,在阿谖道谢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两人沉默半晌,彼此都是出奇的静,阿谖突然低声说:“……那你觉得我该说什么呢?”
她看着妖狐,头一次无助地问:“我该说“太好了”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样子,尽量不提要求,不给他人添麻烦,就连在大天狗身边的时候,也是明知道大天狗不会伤害她,会提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也是在两人更熟悉一些之后。
如果任性的话,被讨厌的话,仅凭自己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吧。想要依靠些什么的话,就算没什么价值,也要是不讨人厌的样子才行,流露出的情绪要把握好度,适当流露出的任性模样是信任的表现,一有不对就要收敛自己。
掩藏在坦然接受的外表下的,是时刻不安惶恐的内心,其实她已经被吓得发抖了。
此刻将内心的彷徨展现在妖狐面前,倒不是有多信任他,只是这个时候恰好有个人在她面前,问出了这样的话,于是滚烫的情感便倾泻而出。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问妖狐这种意味不明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她不可能告诉他穿越的事。
人的话是套不出来的,不该说的,烂在心里发霉也说不出来,能说出来的,不过是想说的,只缺一个愿意听的人。
“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妖狐觉得自己这几天状态实在不对劲,若是以往,类似敷衍了事的话他有一箩筐,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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