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灵气有些不寻常。一般情况下,灵气都是逸散于天地间,阴阳师沟通天地,便可随手汲取灵气,而此地的灵气浓度,却比正常情况略高。
这意味着,有人把游离的灵气聚拢了。
阿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地震鲶,他依然维持着那副憨厚老实的中年人的外表。
奇怪,妖怪用不着聚拢灵气啊,而且若是为了灵气,这也太稀薄了,只比一般情况浓一点而已。
“到了。”不等阿谖进一步探测,地震鲶就停下了脚步。
阿谖的目光从地震鲶身上绕开,看见了两座坟墓。
一座只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头,而另一座依稀可见被风吹雨打之后残留的字迹,阿谖辨认了下,似乎是个“雪”字,后面的字有所残缺,一眼看去有些难以辩清。
“他固执得很,到死都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地震鲶解释道,“不过后来,我查到这座阵法是贺茂家的基础阵法。”
在看见坟墓的同时,阿谖就感知到了,那还有字的一块墓碑,竟然是一座阵法的阵眼。
而这座阵法的确是贺茂家的防御阵法,这些理论知识,在学习阴阳术的头一年,阿谖不知道背了多少遍。
不过,若是为了保护一方,这个阵法未免太过简陋,只是初学者才会接触,用来练习沟通天地的产物罢了。
好的阵法繁复精巧,搭建起来基本是按年算的,比如京都的阵法,就是由阴阳师代代搭建维护的,因此功效惊人。这座阵法,只要找准定位,一息的功夫足以完成。
因为本来就是最简单的阵法,兼之缺少维护,这座阵法已然残缺不全,能留住的灵气少得可怜,能苟延残喘几百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他死之前总说,无名之人不配有碑,要死了还那么多事。”地震鲶看着墓碑,眼神顷刻间柔软了下来,“我是妖怪,不懂你们人类的家族之类的东西。我只知道,人死了,总该留下一个找得到的地方,不然生也好,死也罢,总是孤零零的。”
他捡起一颗石子往墓碑上扔,“反正他死都死了,还能掀棺材板不成?”
“无名……”阿谖想了想,“可是贺茂家从未有过除名某人的先例。”
“谁知道呢,反正他是个死脑筋。”地震鲶说,“不过我也不想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帮忙修复一下这座阵法。”
地震鲶顿了顿,“如果很难,我也不为难你。”
“这不是很简单的阵法吗?”阿谖忍不住提问。
“简单?”地震鲶露出讶异的神色来,“我不懂人类的阵法。可是我明明看见他为了这座阵法,研究了二十年……”
二十年?
为了这么个只要打通灵脉就立刻可以上手的阵法?
阿谖不敢置信。
如果是贺茂家的弟子,能够修习阴阳术,水平怎么可能这么次。阿谖一直以为她是天分最差的那一个。
地震鲶连忙摆摆手,“许是因为他是个瞎子,所以……”
“瞎子?怎么可能?”阿谖这次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什么怎么可能?”地震鲶不明所以。
阿谖和地震鲶两两相望,各自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眼见这样下去只会僵持更久,妖狐看不下去了,“你蜗居在此地,应该很少接触阴阳师吧。”
“是啊。”地震鲶虽然迷茫,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那就对了。对于阴阳师来说,只有打通灵脉才能让灵气在体内走完一个循环,方可沟通天地,而眼睛正是最重要的灵脉之一。”
地震鲶依然用一张写满听不懂的傻脸对着妖狐。
妖狐:“……也就是说,如果是瞎子的话,根本不可能调用灵力。”
没有理论知识,只讲简单粗暴的结论,地震鲶这次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你好厉害,一定是很优秀的式神吧!”地震鲶热切地赞扬。
妖狐:“……”
这只凶妖脑子别是有问题吧。
看他跟着阿谖,就以为他是跟着阴阳师的式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会这么了解阴阳师,自然是遇到的时候,与之周旋厮杀出来的经验。曾经有个难缠的阴阳师,直接被不耐烦的妖狐挖去了双眼,前途尽毁。
如果他这样也算得上优秀的式神,那天下就没有不靠谱的式神了。
地震鲶搞明白的时候,阿谖也差不多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她之前以为一个基础阵法要花二十年,天资应该是下下乘才对,可现在她知道那个人是个瞎子,那她之前的设想就全部被推翻了。
阿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座无名的墓碑。一个灵脉无法打通,没办法利用灵气的人,是怎么做到完成一个需要引动灵气的阵法的呢?
是否打通灵脉,是阴阳师与普通人之间天堑一样的界限。对于阴阳师而言的通途,对普通人便是寸步难行。
一个普通人二十年完成阵法,阿谖没法想象该付出多少。毕竟她是阴阳师,没办法理解普通人要走这条路的艰辛,即使穷尽想象,也难以窥见十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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