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看见对面的颉莫军出现一排手持精良弩|箭的队伍。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海月声嘶力竭地大喊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盾牌便蹲下隐蔽,却看见远处一个年轻的象泉士兵被一支弩|箭刺中大腿,正痛苦地往回爬着。眼看箭雨即将落地,海月手持盾牌快速地冲到他身边,用身体和盾牌挡住了连城弩的袭击。
“将军……我们会赢吗?”
海月点着头,死死地抱着年轻人逐渐冰冷的身体,轻声道:“会的,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么,我们会赢的。”
年轻人笑了,眼中丝毫没有恐惧。他不再说话,身体也慢慢瘫软了下来,逐渐连气息也没有了。
海月解下他脖子上写着他的名字的铁牌,口中哑然地发不出丝毫声音。远处残阳如血,太阳最后的余晖倾洒在这片大地,印出一片血红。
周围穿着玄色铠甲的士兵倒下了一片,甚至连她最引以为傲的长|枪军,也无法逃过死亡的阴影。剩余的战士们慢慢从尸体当中爬了起来,他们是战友们拼死用肉体保下的。方才一同并肩作战的人们,顷刻间阴阳两隔。
她败了。但她还没有死。
当最后活下来的人遍寻四处,都没有看到那个银色的身影的时候,他们以为已经失去了主将。
可是她站起来了,从成堆的尸体当中站了起来,脸上布满了血迹和污痕,几乎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她通身的银铠洒满了血污,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她的脚下踩着敌人的尸体,她的身体里流着那些阵亡将士们的血液。
她项海月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神。
“将军!那边有人来了!”
落日的余晖亮的刺眼,她甩开眼睛上蒙的血污,看清了有一队人马自西边而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若是友军,他们便得救了。
若是敌人,他们还能再战。
“将军!那是叶副将的队伍!…...”
还未等海月上前迎接,只见那队人马便已经不顾一切地拼杀过来,领头的正是叶清桓身边的参将周启兰。
他浑身上下也沾满了污迹和鲜血,声嘶力竭地朝海月喊道:
“将军!叶副将设法缠住了颉莫军主力,请将军随末将向南突围!”
海月赶忙爬上马背,示意幸存的将士们都跟随着她。她的指挥有些急促慌乱,只顾跟着周启兰一同纵马疾驰着,偶尔听到弩|箭的声音划过耳边。
他们接连抵挡了颉莫军数万的兵力,难道这还不是他们的主力?周启兰方才说的,叶清桓设法缠住了颉莫军主力,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却被不断飞过的箭矢一击而碎。
“前方发现颉莫骑兵!”
“将军!末将带人阻击敌军,请将军现行后撤!”
“不行!周启兰,你给我回来!”
“将军,快走吧,周参将已经去拦截敌人了!”
项海月看着身后一众伤兵,不得不重新调转马头,继续向南突围。然而周启兰手下区区五百多援军,根本无法阻挡排山倒海一般的颉莫军。
海月扬起手中的刀,将离她最近的敌军骑兵掀翻下马。
“兄弟们,坚持住!”
她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剩余的残兵挣脱出了颉莫军的包围圈。
“云顿铁骑!将军,那是云顿铁骑!”
果然,远处的一片尘埃落定之后,一面上书“云顿”的大旗终于出现了。
那同样在奋力拼杀的云顿铁骑,也趁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他们。铿锵有力的重甲骑兵迈着紧促的步子迎向他们,海月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身后的伤兵被云顿铁骑接手照顾,她才跳下马去,快步走到云顿桑奇的面前,扯着他的护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叶清桓,还有周启兰,我们还剩两千人,你,你快去,救......”
说完这句话,她便像被抽空了血一般向后昏倒。云顿桑奇急忙接住她,并将她托付给自己的手下,便立刻带着云顿铁骑进入草原腹地。
本该逐渐变得漆黑的夜空,如今却变成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人们的视线并没有太多减弱,依旧能够看到远处移动的敌人。
云顿桑奇纵马深入,所到之处已全部都是遍地横尸,遇到的也无非都是敌军的散兵,轻而易举地便被他一击而溃。
直到他们走到真正的战场的时候,上万具尸体七横八落地倒在地上,有的纠缠成一团,有的被弩|箭射成了一只刺猬,有的已没有了全尸……鲜血顺着草地之中的沟壑蜿蜒流进崆峒河,整条河流变成一股黑红的颜色。那般残酷的景象,非亲眼所见而不敢想象。
“云顿将军!”一个骑兵陡然发现了一堆尸体,便立刻喊道。
云顿桑奇闻声策马上前,只见那骑兵下马将一个几乎已是血人的人拉了出来,倚在一旁。
云顿桑奇上前一看,只见正是周启兰。
“兄弟,兄弟……”
周启兰身上的铠甲沾满了鲜血,有几道刀痕已经穿透了他的铠甲,渗出血迹。他那张脸上也布满了血污和伤痕,云顿桑奇搂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扛起来,却发现他的身体已无法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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