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夫人伸手抚过她鬓边的一缕散发,温声道:“我明白了。”
年清沅低声道:“我虽然有种种不好,但我……实在不愿夫人当我是个没有心肠之人。”
年夫人温声道:“你以后万万不要再这样想了。清沅,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的不安,总是这样苛求自己。你不是完人,我也不曾要求你做个完人。你性情顽劣也好,没有心肠也罢,无论如何,你总归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们总归是骨肉至亲。我放心你,你也应当多放心我们才是。”
年清沅低着头,任由年夫人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
年夫人继续说道:“好了,你若是不愿见那何婆子也不必勉强自己去见了。你若是不想见她,我反而更高兴些。我虽是母亲,但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宽容以待。”
年清沅抬起头来:“不是勉强,我确实是有话要问她,还请夫人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年夫人点头:“好,我会安排人放你进去。”
她的神色虽然温柔,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年清沅心里一动,认真地对她道:“您放心,我都明白。”
年夫人的眼中隐约有泪光浮现,嗔道:“不过是个孩子,你懂什么。好孩子,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有什么想法,我身为你的母亲,都会为你考虑。好了,我不拘着你了,你去顽吧。”
年清沅只得道:“那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
年夫人看着年清沅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这才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湘素低声道:“夫人,您若是不愿意姑娘见那人,又何苦要告诉她呢。如今姑娘要去看她,您又一个人在这里伤心。”
年夫人笑了笑道:“不过就是看看,有什么要紧的。我想着清沅总归还是有些话是想要问清楚的,这样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湘素叹道:“怎么不要紧了,我的夫人。瞧您这些日子对姑娘的上心,若是姑娘真见了那何婆子,被她一求情心软了,回过头来又向您求情,您这心里不扎的难受嘛。”
年夫人眉头微蹙,还没说话,旁边的杭锦抢了先:“好了,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见你说话,这会倒是话多起来了。姑娘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被人三言两语就哄了做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
湘素一噎,随后道:“姑娘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毕竟年纪小,又和夫人一样的心肠软……”
杭锦不以为意道:“好了,你可别说话了,越说越糊涂。姑娘若真是那般不知好歹,先前在沈府早就替那何婆子求情了……”
正说着话,吴绫从外头进来了:“夫人,婉柔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片刻功夫后,年婉柔进来了。
年夫人看着她笑道:“怎么今日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年婉柔嗔道:“夫人,瞧您说的,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来看看您罢了,只是没想到刚才在外头还碰到了姐姐。夫人,我看姐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不大高兴的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年夫人倒也没想瞒着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没想到年夫人一说完,年婉柔立即贴心地安慰她道:“您既然决定了让姐姐知道这件事,便放宽心就好,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妥善处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旁边的杭锦笑道:“还是婉柔姑娘明事理,刚才湘素这丫头还生怕清沅姑娘会心软,放了那何婆子一马,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只是……”年婉柔欲言又止。
年夫人向来微扬的嘴角敛了稍许,语调还是温柔地问道:“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年婉柔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姐姐……她实在是心硬了些。何婆子再怎么不好,到底于她而言是有养育之恩的。当日老爷从沈府带她回来的那样仓促,她也未曾替何婆子求过半句情。回到了家中之后,更不见她对养母有半分惦念之情。我实在担心……”
她原本还添油加醋地说着,但话说到后半段,已经察觉到不对,声音渐渐又低了下去,不敢看年夫人脸上的神情。
年夫人替她说了下去:“你是担心,无论日后我对清沅再怎么好,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若是有了机会,会像对待当初的何婆子一样对待年家?”
年婉柔低声道:“婉柔不敢。”
年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婉柔,我知道,清沅的回来你并不是那么情愿。你怕她一回来了,你便不是年府唯一的姑娘了,怕我们会因此耽搁了你,对不对?”
年婉柔低垂着头,面皮慢慢涨红了,仍低声解释道:“夫人,我没有这么想过……”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所以说到最后她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年夫人继续道:“婉柔,我希望你能明白,清沅这十多年流落在外,过的日子只怕比你当年还不如。你家中虽然败落,但总归是正经的小姐,但清沅却沦为奴婢,任人驱使。你要我或者清沅为此而感谢那何王氏?我实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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