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笑道:“你向来是最爱玩闹的,怎么今日反倒想到了上酒楼上坐着了。”
年景珩无奈道:“往日跟着的是你那两个丫鬟也就罢了,今日不是吴绫在你身边吗?”
一旁的吴绫掩嘴轻笑。
吴绫也是服侍年夫人的大丫鬟之一,只是她不如杭锦那般被年夫人倚重,也不像湘素那样伶俐会说话,而是文文静静地站在年夫人的一旁。今日随年清沅出来,素来稳重的她神情中也难得有了几分轻快:“姑娘先前约了沈家的姑娘,要在剪秋楼上见面。只怕三爷您在会仙楼上定的那个位子,今晚要用不上了。”
年景珩倒是看得开,挥手道:“这有什么打紧的,你们总不能只待在剪秋楼附近吧,若是走到了那一带,我们再去坐也无妨。”
吴绫点头道:“正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鳌山应当布置在会仙楼附近吧。”
年景珩惊讶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吴绫笑道:“既然是陪姑娘一道出来的,这些怎么能不先打听好。只是听人说,这两年又是涝灾,又是旱情的,鳌山靡费甚众,朝中已经有人吵着要停了这劳民伤财之举的。今年迟迟没有消息,也不知今晚还能不能看成这景。咱们这好歹是第一年进京,若是看不着了,未免也太遗憾了。”
年清沅在一旁笑着听他们说话,在窗边看着路边支起来的花灯摊子。
所谓的鳌山,便是用各色灯彩组成的灯山,因形如巨鳌而得名。组成一座偌大的鳌山,至少要有千百种灯连成一片灯海,场面蔚为壮观。但也诚如吴绫所说,这鳌山靡费甚多,实是劳民伤财之举。只是京中富庶,又年年有此传统,若想废除这鳌山,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年景珩见她看那花灯摊子出神,便道:“你先莫要着急,等一会好看的花灯会更多。我今天也带了不少人,你喜欢什么,咱们都买回去。”
年清沅故意问道:“若我喜欢那鳌山,你也能买给我吗?”
年景珩张了张口,头一回有这种张口结舌的时候。
放下帘子,年清沅和吴绫两人相视大笑,笑声随着风飘散而去。
……
剪秋楼。
沈檀书已经捧着手炉站在楼头等候多时了,见了年清沅她们的马车来了,便连忙走下来迎。
年清沅见她这些日子清瘦了些,但精神还好,虽然身上原本的娇憨天真褪去了不少,但眼神愈发从容明朗了,不由得心里为她高兴。
沈檀书的视线转向年清沅身后站着的年景珩问道:“这位是?”
年清沅笑着为两人介绍:“这是我三哥,年景珩,这是我的好友。”
她本是存了一点小心思的,所以有意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只见沈檀书睁着一双明净的杏眼看了年景珩一眼,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对方也像模像样地回了礼,便双双神色坦然地看向她。
年清沅不由得哑然失笑,便把之前那点小心思抛之脑后。
虽然先前已经在小笺上提过,但年清沅还是再次解释道:“今日毕竟到处都人多,所以我特意让我三哥跟了一起来,以防出了什么乱子。”
沈檀书理解地点点头,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一点尴尬之色:“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年清沅回头望去,就见一人正好拨开了帘子,从容走了进来。
来人长身玉立,身披一件玄色大氅,衬得他面如冠玉,神色淡漠。身后跟着进来在一旁站定的是年清沅的熟人,六安、三七。
不是当朝首辅沈端砚,还能有谁?
年清沅心里快速转过许多念头,上一回见到他是在街上,总不好行礼引起旁人注意,年清沅便也就混了过去,今日在厢房里见了,所以她是行礼还是不行礼呢?
她正在犹豫,檀书已经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行礼,还笑道:“不必拘礼。”
年清沅也就顺势起身了。
初进来的沈端砚只是瞧了沈檀书一眼,并没有发话。
在场最尴尬的当属年景珩,他礼已经行到了一半,这会只好直起腰来一揖,客套道:“沈大人,难得今日你也有空。”
沈端砚点了点头,同样回以一礼,把年景珩吓得不轻。
他转头就偷偷给年清沅使眼色,怎么把这位祖宗给搬了出来。
年清沅瞟他一眼,表示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只是她不解的是,上回碰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年景珩就一副苦瓜脸。
年景珩当然也没法现在就告诉她,除了先前在街上遇到那次以外,他后来还在别的场合遇到过这沈大人几次。首辅这个名头听着太过唬人,在他观念里向来应当属于皱纹胡子一大把的那种老头子。突地见了沈端砚这么个气度非凡犹如公子王孙的人,他反倒对这个没什么概念,直到他看见一同玩闹的纨绔们的爹都对这位沈大人点头哈腰,举手作揖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差距。
虽说沈端砚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按理来说也算是同辈人,但沈端砚在年景珩心里,总觉得这人是和他亲爹一辈的。
年清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沈大人,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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